月回头瞪他,双目赤红,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然而那一头卷发蓬松杂乱,容颜犹如宝石夺目,夏云峰觉得他更像一只炸毛的猫。
他微笑着:“月姑娘?”
那月姑娘慢慢弯下腰,拾起地上一根树枝,抬头看他。
夏云峰心头一跳,猛然见他挥臂而下,顿时剑气如风扑来,直指眉心而去。
步月容色俱怒,雪白衣袂合着乌黑卷发无风自动,犹更显得那容颜惊艳无双,也是怒意无双,他本已很烦躁了,这夏云峰还在一旁罗里吧嗦火上浇油,此刻,他只想杀人!
夏云峰慌乱避过步月一剑,还未站定,那剑气的后力又接踵而至,任他功力再深,一时间也是应接不暇。
深山翠谷里,群鸟惊飞,风云变色。
碧水湖光,倒映满池芙蓉争艳,百花丛中那人白衣翻飞间却是身形变化极快,一招一式凌厉非常,万般夺目,是芙蓉从中最傲的盛开,那样一抹白,竟似月光般令人无从追逐。
待到平静时,步月手中的树枝顶在夏云峰左胸之处,也不知那是什么树的枝桠,长了小小的侧枝,生生开出一朵白色小花来。
看夏云峰惊诧的神情,步月眼中荡出一丝笑意,也是那嘲弄的,居高临下。
“你又输了。”
夏云峰道:“你的功力精进得很快。”
“敢问夏公子,手下败将的感觉如何?”他勾起嘴角笑了,眼尾微翘,双眸漾漾,秋阳勾勒出他的轮廓,真是如画的容颜。
夏云峰的目光落在步月脸上,神情有些恍惚,继而那目光下移,白色的长裳有道长长的口子,恰是之前比武被他所划,露出里面丰满的曲线,□□无边……
步月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随即大怒:“死鬼!信不信本座挖了你的狗眼!”
夏云峰收回目光,平淡无奇的面容是惯见的从容,深黑的眸子坦坦荡荡:“步月,你容色无双,武功盖世,本可以做这天下无双第一人,为何却做那等伤天害理偷鸡摸狗之事?”
步月不懂他为何突发此言,却只冷笑:“可本座只喜欢做伤天害理偷鸡摸狗之事,夏公子又待如何?”
“不如何。”夏云峰退了三步,如剑的眉峰微微挑高,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奉劝步教主一句,功力精进太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步月双眉一皱:“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是何意思。”
夏云峰笑意不变,目光在那艳绝的容颜上停留片刻,一步一步渐渐远去。
他的步调如他的追逐般,不惊动任何花草鸟兽,闲庭信步,踩在松软的落叶上,偶尔路过的小动物还会驻足望来,空中飘了几片落叶,火红的,像花,又像血,是一夜红遍了山谷的秋叶红枫。
步月看他远去,渐渐隐没在一树如火枫叶后,可心中的恐惧并未因此消失。
他茫然望向手中树枝,那顶端正有一朵盛开的小花,恍如初绽。
第7章 惊梦
山中不知岁月,一晃梦一年。
有时夏云峰真不知自己是否在做梦,怎的一夜之间,那恶贯满盈的cǎi_huā贼忽然就成了女子,就像这满山谷盛开的芙蓉,红了遍地的枫叶,美得太不真实。
他经常会在湖边练剑,秋高气爽,满池琼花,偶尔回眸,乍见一地红枫落叶,绚烂如火。
他的剑路如常,“临江七剑”的每一剑早在心中熟记,然而每一剑都无法突破极限。他内力如常,却不知心境是否如常。
他也会在无聊之时戴一顶草帽,拄根树枝走入山谷深处,茂密的丛林荆棘藤蔓缠绕,虫蛇共生,山石崎岖,却始终找不到出山的道路。
偶尔也会在藤椅上躺下,晒晒这秋日的阳光,喝一杯芙蓉花泡出的茶,看那火红的枫叶慢悠悠从天而降,时间仿若悠闲无比,过得很快,又慢得没有尽头。
有时目光落在另一侧的山洞口,也不会太久,继续看这里山云重叠,浮花落叶,一切都很安静。
安静得有点孤独,夏云峰这般想着。
自从他发现步月的女子身份后,步月便鲜少离开山洞,偶尔出来也不过寻着他比武。
步月的内力越来越强,功夫路子也越发的奇特,性格却是越发的乖戾嚣张,他每胜过夏云峰一次,态度便更轻蔑恶劣,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气得跳脚又不得不从,此时,他才是强者。
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恶人本性毕露无遗!
这个时候,夏云峰真想把他塞进那洞中顺便堵上两块大石头,可他真正进去后,四五天不露脸,夏云峰又开始怀念那露出原形的恶人。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随即摇摇头,他怎会想念这个恶人,即便那人有一张完美到令人惊叹的容颜……
懒洋洋地提壶泡茶,晒干的芙蓉花在热水之下慢慢舒张绽开,轻轻荡在水面,染出淡淡的色泽,芳香扑鼻。
忽地身后一阵风动,他侧眸,恰见那红枫落叶中一抹白影乘风而来,几个起伏,手中金光乍现,已逼到了眼前。
即便他内力剧增,轻功依旧没有任何长进。
夏云峰连退七步,沿着一棵枫树疾步而上,继而旋身绕过飞来一烟杆,轻飘飘落在了树梢之顶,脚下枫红似火,绚烂无边。
过了片刻,步月才晃悠悠地跃上树梢,眉目艳绝,却染了怒意,眉尾微挑,是三月的桃夭,四月海棠。
偏偏白衣凌乱,之前被划破的衣裳也不知用什么胡乱缝了几下,勉强没露春光,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