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起笑意。
“你傻了,他唤你作恩人,又不是唤我。”姜夙兴走到顾白棠旁边,脸颊两个梨涡浅浅,眼中笑意深深。“便该是你认得他,我不认得他。”
顾白棠盯着他的脸片刻,慢慢回过神来,恢复了镇定,道:“我也不认得他,所以才问你。”
说罢,转身直接走了。
姜夙兴看向李青衣片刻,问道:“你是昨天的那个戏子?昨儿个救你的不止他一个,你的恩人也不止一个,你光唤他恩人,却恍然没看到我们后面这些人,是何道理?”
见他突然发难,李青衣先是一愣,随后便了然的低下头去,轻声道:“道长莫恼,是奴家的错,诸位道长都是奴家的恩人。”
说罢便跪下去,“奴家给诸位恩人磕头谢恩。”
这一言不合就跪下磕头,吓得陆九游和姜夙兴俱是后退两步。且此人身若弱柳迎风,周身气质雌雄莫辩,两人都是男人,俱不好意思去扶他。
朱碧石连忙上前将其扶起,道:“你虽是戏子,也是七尺男儿,不要动不动就跪人磕头。况我们救你只是举手之劳,受不得你这般大礼。”
李青衣声音哽咽,畏惧地看了一眼姜夙兴,又立马把头垂地更低,道:“奴的这张脸,怕是冲撞了那位道长。为报答道长救命之恩,日后奴都以戏中脸示人,再不卸妆了。”
陆九游一下乐了,“你要一辈子化着一张花脸?行了行了,姜家主方才只是在与你逗趣,他这人啊心胸最是畅怀,不会介意你的这张脸。前提是只要你别总去方才那位顾道长跟前晃悠,否则啊……”
陆九游看了一眼姜夙兴,笑道:“他的确是会介意的。我说的可对,姜家主?”
姜夙兴一笑,“陆师兄说的极是,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感谢。”
朱碧石对那李青衣道:“你身上魔毒未清,需得静养七日,不要随意走动,快回去歇着罢。”
李青衣对众人行了礼,“是。”
余下众人各自回房。
深夜,姜夙兴沐浴完毕,换了小衣要歇息。心里头却像是油锅炸了一般,难受至极。
他知前世顾白棠对他情深意重,却从未料到过他会去找来一个与自己样貌如此相似的人双修。的确是他对不起顾白棠在先,如今幡然醒悟,想补救这一切,重新与顾白棠在一起。原本想着只要自己与顾白棠重新在一起十年,两人的感情必定能有前世一般。届时再有什么双修道侣,也不怕他。是以李青衣的突然出现,让姜夙兴始料未及,也措手不及。
这位本该十年后才出现的李青衣为何在此时此刻此地出现呢?莫非是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姜夙兴愁眉不展,却见房门被人径直推开,顾白棠一身暮色走进来。
“你这人怎么总是不敲门,万一我没穿衣服怎么办。”姜夙兴嘴上责怪,人却走到桌前,替顾白棠斟了清茶。
“谁让你自己不插门。”顾白棠看了他一眼,道:“没穿又怎样,我不能看吗?”
姜夙兴瞄了他一眼,没心情跟他打情骂俏。转过身擦干了头发,坐上床去。
顾白棠走过去靠着他躺下,忽然道:“那人与你并不像,至多三四分皮相,气质风韵都不及你万一。”
姜夙兴一下就笑了,“你为何跑来跟我说这个?”
顾白棠转过头看着他面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轻声道:“而且他连皮相也没有学足你的精妙之处,你最迷人的,是这梨涡,笑时可甜。那人没有。”
姜夙兴脸都笑红了,“那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顾白棠皱着眉,道:“你若死了,我跟你一起死,一了百了,再不说其他。”
“嗯,那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你爱我爱的深切,可是我并不愿意与你在一起,届时,你会否找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生活在一起呢?”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夙兴,我只想让你知道,今天晚上看到这个人,让我十分的不舒服。你问的这个问题,使我想到万一有这种可能,让我更加的不舒服。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会做出什么选择。或许我会死,或许我会从此一个人清修,但是,我绝不可能去找一个人来代替你。”
见他脸色不悦,姜夙兴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姜夙兴笑道:“好了,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
顾白棠看着他,“你说我愁眉苦脸,可你自己还不是不高兴。我看得出来,李青衣对你的影响很大,你是不是很在意这个人?”
姜夙兴叹了一口气,道:“那我问你,若此时周辉站在你面前,且与你一样的样貌,你会不会在意?李青衣之如我,正如周辉之如你,都是心头的一根刺,不知何时才能拔去。”
他说完这话,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一个身,正待睡去,却听顾白棠道:“记得我师父死后你那天跟我说的话吗?”
姜夙兴回过头,“嗯,你说的哪句话?我那天说了许多话。”
顾白棠低头凝视他,“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姜夙兴一笑,“我当然记得。”
顾白棠道:“你记得这句话,我也记得这句话。所以即使现在你我心头有些不舒坦,但是我相信,这两根刺迟早都会被拔去的。”
姜夙兴深深凝视了他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纵然有千般思量,这一刻,两人也相拥着睡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