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了。
出神的人思绪是杂乱无章的,很多画面拼接在一起,纷繁不清。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脑海中又闪过曾经看过的那个故事。
就像在清澜镇的刑狱里。
还有那句台词。
“掩住了她的脸,光影晃花了我的眼,她死在青葱年华……”
它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书里描述的那双猴爪……
还有记忆里那双十指极长的手……
它们都意味着死亡。
筷子从指间滑落下去,苏镜瑶终于回过神,看见洛瑾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低头吃饭。
洛瑾却也一言不发。
两人在明灭的烛光中吃了晚餐,苏镜瑶起身把碗碟端到厨房去洗,洛瑾拿起蜡烛,替她放到旁边。
洗碗收拾了餐桌,时间指向八点。
苏镜瑶端着蜡烛从厨房出来,走到客厅。
她弯下腰,将蜡烛放在茶;
就在这一瞬间,她瞥见地上映出一道红色。
那里正对着窗户。
苏镜瑶一惊,直起身。
忽然间,她脱口惊呼了一声,往后倒退。
一只手准确地揽过她的腰身,扶她站稳。
洛瑾面对窗户,轻轻叹息。
玻璃上映着一个红衣女人的半身像。
月白中衣,浅红色的褙子,袖口翻出一线白色花纹。
没有配饰,乌墨般的长发垂至腰际,衬着白玉般的肌肤。
如此素净,显然是未上晨妆。
红衣女人容貌温婉秀丽,眉目娴静,透出温润平和的气质。然而她眼中却透出冷冷如冰的神情,将眉眼间所有的温婉打破。
她不是光线投射的影像,也不是画。
是活生生的,有思想有表情的人。
这样凄冷残酷近乎洗刷一切的暴雨里,一个红衣女人像是站在窗外一般,凭空出现在玻璃上。
可这里是九楼,她又怎么能站在窗外?
静默半晌,女人抬起一只手,往客厅里指了一下。
苏镜瑶一惊,随着她的动作看去。
她手指的那个方向上,挂着一幅画。
原本画的是青天碧海,沙滩上一帆小船,白云高悬。
此时她一指之下,那片白云竟缓缓移动了位置。
与曾经她见到的《长夜》一模一样。
苏镜瑶指尖发颤,耳边又响起了那个苍枯的声音。
“时间不多了……”
窗外风雨呼啸,树影杂乱。纷飞的落叶贴在窗上,攀附着这唯一的依靠尖声呼救,不过片刻又被暴风卷走,哀嚎着飞向更高的苍穹。
洛瑾立在原地,眼里泛着肃杀冷意,与深沉的悲哀交织在一起。漆黑的双眸如深海般不能见底。
“阮漪,”她说道,声音低而冷,“你终究来了。”
玻璃上的红衣女子看着她,眼里浮起刻骨恨意。
“别来无恙。”洛瑾漠然道。
风中夹杂着一丝冷笑。
“瑾姑娘,真是一别经年。”
冥冥中似乎有人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