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地震了一下,头顶传来轰然巨响,洛瑾几乎是立刻将她往反方向推开,自己同时借力后退。
手电筒掉在了地上,苏镜瑶愕然抬头,只见一面巨大的石壁以快得超乎寻常的速度从穹顶飞快地落下,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坠落到了地面上。
方才如果不是洛瑾反应得快,只怕两个人都要被碾碎。
石壁从天而降,隔在她与洛瑾之间,将整个空间分割成了两半。
这就意味着,无论遇到了什么,她都只能依靠自己。
苏镜瑶本也不是胆小的人,她渐渐冷静下来,回身弯腰捡起了手电筒。
手电筒经过刚才的一摔忽然就灭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苏镜瑶正要摸索着把它拆开,空气里却蓦然飘来一声极轻极低的叹息。
她陡然抬头,直视眼前的黑暗。
虽然明知道看不见,但总不能坐以待毙。
黑暗里有人轻轻叹息了一声,衣袂拂动的声音响起,那个人缓步走过来,在离她五米的地方停住了。
随之响起的,是一声无比熟悉的轻唤。
“镜瑶。”
苏镜瑶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那是属于谁的声音,不由得倒退了一步,颤声试探道:“姐姐?”
“很久不见了,”本该已死多年的人在黑暗里轻叹,“你还好吗?”
时隔多年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苏镜瑶微微颤抖,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我欺瞒了你,”苏清末没有在意她的反应,只是兀自说了下去,“我想你也早就猜到了,我根本没有死。”
她将这个掩埋已久的事实毫无保留地揭露,如此直接的话语,如惊雷般劈到耳畔,令苏镜瑶一时无言。
洛瑾的推断果然是对的,这个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终于还是摆在了眼前。
沉默许久,苏镜瑶终于颤声问:“为什么?”
“你不能知晓原因,”苏清末只用了一句话来回答,“在原地坐下来吧,不要靠近我,也不要开灯,我们来好好说说话。”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
苏镜瑶咬紧了嘴唇,听从她的话就地坐了下来,却是始终一言不发。
“心里不好受吧?”苏清末笑了笑,语气温婉。
苏镜瑶冷笑了一声:“你要是变成鬼回来找我,那还有好好说话的可能。”
“是吗?”苏清末只是淡淡地反问,“不久以后,你就可以如愿了。”
这句话轻易地击溃了苏镜瑶的所有防备,她急切地追问道:“什么意思?”
虽然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眼前这个本该死去的亲人,心里对于对方如此欺骗她一直有所怨言,深心里隐藏的关切还是无法完全掩埋。
毕竟,这是陪伴了她多年的亲人。
自从姐姐的死讯传出之后,她一直逼迫自己避开那个一眼就可以点破的残酷真相,深心里却又隐隐期待着,如果姐姐真的没有死,那么有一天还会不会与她相见?
直到苏清末在黑暗里缓步走来,她的声音传到耳畔,清晰可辨。
姐姐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多年的思念与一时的怨恨交缠,如此矛盾,如此复杂。
“我很快就要死了,”苏清末淡淡道,“这一次,是来向你道别的。”
“为什么?”
“这就要问命运了,”苏清末笑了笑,“我曾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也就注定了今日的因果。”
苏镜瑶蹙起眉:“既然是错的,为什么要这么选?”
“我必须这么选。”苏清末声音坚定,带着一丝苦涩,“你不会懂的……我所背负的,与我所渴求的,注定水火不容。”
她微微阖了阖眼,无声地苦笑。
这就是命运最残酷的地方。
她生来就注定了要面对滔天巨浪,可她只想安然一生。
“你只是来道别吗?”苏镜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使声音显得淡漠,“为什么要假死骗我,真的一点都不解释?”
“以后你会知道的。”苏清末站起来,拂了拂衣摆。
“姐姐!”苏镜瑶喊了一声,“你可以不必来和我说这些。”
“不,”苏清末在黑暗中转过了头,低声,“我希望你以后能忘了我,就当我今天从没有来过,已经死在了那场事故里。”
她迈开了脚步,步履轻盈如御风而行。
走出几步,她又回过头,淡淡地叮嘱了一句:“一会隔门打开,记得好好照顾她,她很重要。”
苏镜瑶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指的应当是洛瑾,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洛瑾……遇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