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如今的开封,往昔的大宋都城汴梁。
还有一个,只点出了地点,没有标上名字。
从方向上看,这个无名的地点位于北方。
洛瑾辨认了片刻,忽然道:“这里应当是清澜镇以北,至于具体在哪,就无法得知了。”
“确定吗?”叶千湄道。
“不会错。”洛瑾伸手一指,“汴梁位于此处,从方向上看,这无名之地位于北方,它周围并未标出的大多地点都能与如今的地图对应。由它再往南一些,就是清澜镇。”
朱芷珊不明白她们在谈什么,也没有什么兴趣,目光空茫地看着虚空,沉默地想着自己的事。
“这就很奇怪了,”苏镜瑶沉吟道,“玉镯是我店里收到的,一般有些东西都来历不明,这玉镯也是如此。”
朱芷珊听见玉镯两个字,才回过神来,接了一句:“我的这一只忘了是哪里来的,好像一直都丢在家里,今天下午收拾东西才翻出来的。”
司梦染看了一眼地图,蹙眉:“清澜镇已经是很北的地方,再向北走,不就是古时候的苦寒之地吗?”
苦寒之地?
洛瑾垂眸看向两只玉镯上相互嵌合的雪莲花,目光微冷。
雪莲花,是那个不知名的古怪部族的标志。
在那座山中古墓里,雪莲花几乎是处处可见。
在北宋时,琴师对她讲述的故事中,一开头就提到他与那位会术法的占星师相遇在“开着雪莲花的冰原上”。
琴师描述的位置虽然具体并不清楚,但的确就是北方寒地。
而那位占星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称呼他为“百年来的第一个客人。”
洛瑾没有理会旁边人的对话,她一直低头看着那张地图,神色平静,心念却转换如电。
齿轮被悄然扣上,沉寂了多年的机械终于缓缓运转起来。
往昔的记忆喷薄而出,包括她曾经看见的、知晓的,却不能理解的一切。
她有很多事没有告诉苏镜瑶。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此时此刻,却是全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
洛瑾沉默许久,直到听见她们谈论完了,才重新抬起头来,恢复如常。
她听见叶千湄轻声叹息,幽幽道:“不管怎样,这个地方都必须要去。明庶风起的时候,这里也许就是终结。”
洛瑾微微冷笑,目光雪亮如刃锋。
是的,明庶风起时,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安顿好朱芷珊,约定好了一周之后启程,四人各自分开,回家去了。
分别之后,苏镜瑶拉过洛瑾,低声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一点琐事。”洛瑾答得面不改色。
苏镜瑶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胡扯,见她脸色坚决,就知道她不会将真相说出来,只能暗自叹气。
今晚这一折腾,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天就快亮了。
司梦染困顿得不行,只想赶紧回家睡觉,叶千湄却反常地清醒。
她与司梦染并肩而行,一路沉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苍穹。
绚烂夺目的曦霞如同倾倒的颜料,从瓶中四溢开去,转瞬铺满了天宇。黑夜过尽,黎明到来,熹微的曙光从浮云背后探出,驱尽暗夜的阴霾。
可是,她心中的阴霾却无法驱散。
她知道,这些事情绝不可能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只睡了半夜的人十分困顿,疲累不堪,神智却异常清醒,脑海中仿佛有漩涡在飞快地旋转,搅起万千思绪。
绝杀令,玉镯,地图,残卷……
无数个名词从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排列到它该在的位置上,组成了一幅惊人的图景。
叶千湄想到此处,心中顿时寒意乍起。她微微一颤,只觉得遍体生寒,再绚烂炽热的晨光都照不暖她此刻的心境。
难道是……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所有的一切,应该这样解释吗?
叶千湄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仰望苍穹。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觉得晨曦是如此冰冷。
日升月落,七天时间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