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搬进来,只会更妨碍他休养。”
我一震,他的意思是……我望著他,他没有任何表情地也看著我,但:“我明白了。”我缓缓地说出这句话,他明显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笑:
“我就知道曹先生不会让我失望。”那个笑容让我好想挥舞拳头,却无力地只能大哭一场。
不太记得是怎麽回到家里的,当时整个人陷入一种浑浑噩噩中连走路都不禁摇摆,只记得等终於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呆望著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做了场梦。杜正邦、迷雾森林,都是梦里的情景,也许我根本没离开过这张床,也许明天逡语就会回来。
飞羽泪冰冰凉凉地落在胸口,带著渗进骨髓的寒气。好冷,好冷……好冷!逡语……
为什麽要跟上我?
为什麽要骗我?
为什麽要瞒我?
为什麽要让我爱上?
为什麽……要生病……
为什麽……你也不能陪在我身边……永远……
我说过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麽永恒!
看,果然如此……该信了吧。
哈……呵……哼…………
21
终於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
我深切体会到当初第一个人说出“屋漏偏逢连夜雨”时是何等无奈!
第一个礼拜,某家小报率先报出那条消息。
本来没人注意到,注意到也没人信的,结果第二天八百多家大报的娱乐版全部拿它做头条,於是……我不得不再次成为焦点,甚至有家不能回,必须躲在公司避难,拿张小姐当挡箭牌──哪怕逼我最甚的就是她……被一个人逼问总比被一大堆人逼问好应付!
第二个礼拜,又是那家小报,爆出另一条消息。
这回已没有人敢怠慢,不用等第二天已有记者上门打探虚实。事情越来越热闹,我只能藏得更深,连张小姐也不见。
第三个礼拜,还是那家小报,俨然已成为“曹非内幕报道”的权威机构,早已万头攒动众人期盼。
据说还没等开市,已被订购一空,连大报也上门求教如何挖出这些珍贵史料。我自己都被感动了起来,没想到一个曹非能给大家带来这麽多娱乐,实在是自我价值的一次实现!只是,连公司也不能呆了。
第四个礼拜,那家小报已几乎成了权威大报,广告多到只留下我的报道那一块,不过也足够大到把事情讲清楚。
他们全公司一定对我感激涕零,相信连年终分红也有了著落。
只是这回真是最後一次了。天底下只有一个曹非。能在一个月内拯救一家濒临破产的小报社已是千年一次的奇遇,也算是我业界蒸发前最後的“荣幸”。
我坐在“黑巷”的员工公寓里,拿著这一个月来的各种报刊慢慢看,一直看,因为太可笑,也一直笑,不停地笑,直到笑出眼泪来……
第一条消息:据知情人报料,新近广告红人曹非竟是十三年前不幸过世的影坛奇女子邝希珩与影界大亨方鹏飞的私生子。
第二条:曹非不仅身世显赫,更与四年前闹得一时沸沸扬扬的研高生自杀案有著莫大关系,更有99.9的可能就是那名丁闵谦为之自杀的未露名男子q。曹少爷的魅力在小小年纪就无人能挡。
第三条:名门之後曹非出道前,竟曾在业内某名星期五俱乐部做侍应生达数年之久。而该俱乐部的知名处便在於其内其实所有的侍应生也是身兼特种行业的人士。可见失去靠山,缺乏求生技能的富家子弟比寻常百姓堕落得更快。
(其实我是从半年前才开始慢慢正式接待客人的,之前是真的只做侍应生。原因无他,年纪太小而已。现在被说得宛如接客多年的残花败柳似的,这些人,啧!)
第四条更精彩:曹非人红後竟恩将仇报,执意不愿援手父亲方鹏飞的事业,使日落西山的星辉影业更是雪上加霜,负债累累,总经理方采薇无力回天,终於於日前宣布破产。
总而言之,曹非是个比当年的四届亚太影後邝希珩更传奇的人物,是个顶著张天使面孔的恶魔。
电视台也拿“曹非事件”来创收视新高,事态追踪报道在这几个月里几乎没停过,尤其又找不到我人,更把观众的好奇心吊到嗓子眼。以此为主题的节目频繁到让我已经考虑要不要到处做做特邀嘉宾赚点出场费来弥补经济上巨大的损失。
张小姐说,时间一长,很多事情人们都会淡忘。
可是,会吗?
那为什麽他们仍忘不掉那些陈年旧事?无论邝希珩方鹏飞还是丁闵谦或是黑巷都与他们无关不是吗?为什麽还能如此热中,如此狂热,如此津津乐道不能自已?曹非不过是个想存点钱的小人物,实在不必这般大费周章地来捧场。
三个月之後,所有的广告商都与我解约。
没有人愿意任用一个曾经行为不检的人,哪怕他是邝希珩的儿子,包括昆信。
他们甚至告我隐瞒实情,破坏产品形象。
告状的官司又拖了些时日,我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做赔偿金,也只刚刚够。幸好最大的客户昆信没有追究,否则我真的要去借高利贷才过得去。最後我连经纪公司也一并解了约,从这个圈子彻底除名。
再次回复到一个人,清清爽爽,一文不名,家徒四壁,的一个人。转眼间潮起潮落,像极了美梦一场。在梦里我以为终於能够远走高飞,和心爱的人一起远游远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