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童西迓浮丘伯,洞天冷落秋萧瑟。不用许飞琼,瑶台空月明。
清香凝夜宴,借于韦郎看。莫便向姑苏,扁舟下五湖。
——苏轼《菩萨蛮》
一到东京,子瞻就没影了,忙着和新朋旧友把酒言欢,每天都是临睡才回来。我忙着照顾迈儿,也无心管他。只要他不寻花问柳,我都能接受。只是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今日他竟早早的回来了,还神秘兮兮的带了一个包裹。
“不醉就归?”我揶揄道。
“今日可滴酒未沾。”他笑着说,“这几天冷落了你,回家赔罪了。”说罢解开包裹,一袭美的蓝色衣裙展现在我眼前。
外层是薄如蝉翼的天空蓝绢纱,仅用银丝锁了边,看起来淡雅脱俗。里面是湖蓝色的丝缎,袖口和裙摆绣着盛开的牡丹,梦幻而浓烈,但因绢纱一遮,多了几分朦胧,倒显得高雅飘逸。一条素净的月白腰带仅以琵琶形白玉带鐍为饰。
我着羊脂般丝柔顺滑的裙子,难以置信的惊叹。巴黎米兰时装周的照片咱也看过不少,好歹也算是见过点世面,可这条裙子实在远远超越了现代工艺的美。
“这条裙子是前年来东京买的,回家得匆忙,暂存在一个朋友那,今天方取了回来。”
我心下暖暖的,笑着拿起裙子,“我试试看。”
“怎样?”我走到他跟前,转了个圈,从他惊艳的眼神中已看到了答案。
“还差一点。”他牵起我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散开了我一头发丝,用乌木梳细细梳理,轻声说道:“给你梳一个惊鸿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我本想问他在哪学得这个发髻,是不是青楼?可他挽青丝时情真意切,我也懒得庸人自扰了。
他拿起一支羊脂白玉簪,固定住发髻,“好了。怎么样?”
我想除了“惊鸿”二字真的无法描述这个发髻的脱俗别致了,不似宋代仕女画那样高耸突兀,也不是江南女子的低调婉约,是一种高贵而卓然的气质。
“真漂亮,这玉簪最是点睛之笔。倘若没有,显得黯淡无光。金簪银簪都不好,配不上这个发髻的高洁,羊脂白玉最合适。只是我好像没这玉簪啊?”
“也是前年买的。”他笑着扳正我的身子,“我有件事要坦白。”
我一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不会是当年和哪个女子情投意合,要收了做妾吧?之前的都是糖衣弹?
他微笑地看着我,眼神清亮,静默了一瞬,说:“那银钗,其实是子由买了让我赔你的。我当时没有说,心底一直愧疚。总觉得欠了子由,也欠了你。”
我从首饰盒里翻出银钗,银光潋滟的凤钗,那只凤傲然立于凤仙花上。凤仙花……我不禁想起和子由初见的情景,我怎么一直都没有想到这凤钗是他送的?如果我当初想到,一切会不会不同?
子瞻一把将我揽入怀中,语声低沉,“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想了,我会好好待你。”
“那你明天还出去么?”
“明天欧阳公设晚宴,不可不去。后天陪你可好?”
“我也要去!”欧阳修也,见不到宋代的皇帝,文人雅士也好呀。
“没说带家眷,你去不方便。”
“刚说好好待我的。”我恼怒地推开他,“我就要去!”
“好好好,带你去。”他叹了口气,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笑意,“不过,后果自负噢。”
一进欧阳宅,二苏就忙着跟人打招呼,每个人看到我都是一愣,眼神中先是诧异、再是惊艳、最后是一丝了然的笑意。
我有些糊涂,拉拉他的袖子,“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啊?”
“苏公子挟妓而来,好雅兴啊。”一个中等身材的小白脸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十七八岁年纪,说话真没教养。
“王公子~~久仰。”
靠,我满腹怒火,跟这种人还久仰什么,赶紧给我骂回去啊。
只见子瞻略一微身,“欧阳公。”
一位发鬓斑白,面色红润的老人走了过来,颇有“绿发方瞳瘦骨清,飘然乘鹤去吹笙”的超然气度。
“这位是学生的夫人,平日爱好诗词歌赋,不逊于吾。听闻今日欧阳公设宴,多文人雅士,便要跟来一睹为快。”
我被一声夫人叫得心里很舒坦,这个时代一般人都是说贱内,拙荆。子瞻果然不一样。只是那句不逊于吾,太过奖了吧……
“谁知道是妇还是妓…..”小白脸低声嘀咕。
“雳儿。”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不怒自威。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人缓缓走来,飘逸的步姿似乎与世无争,但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又似乎充满了对权力的野心。
“王大人好。”子瞻轻轻一揖,耳语道:“王安石。”
我一惊,这就是王安石,熙宁变法的领袖!果然不同凡响。
欧阳修轻轻一挥手,“请各位去内堂入座。”
我瞪了王雳一眼,轻声咒骂了一句——。谁料被王安石听见了,他扭头异样地看了我一眼。
坐定后,子瞻在我耳边轻声讲解:“那个浓眉大眼,意态沉稳的是砸缸救人的司马光;那个剑眉星目,神采飞扬的是范仲淹的儿子范纯仁;那个疏眉凤眼,举止文雅的就是害我没得第一的曾巩……”听得我瞠目结舌,北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