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寄白一愣,手中的笔停在了半空,蘸满了墨汁的笔上避无可避的在宣纸上落下了一滴重重的墨,一幅画就此作废。
“你心思不在此,不如先出门玩一会吧。”公子入画微微一笑,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神色正常,半点不似玩笑。
寄白垂了眸,干脆搁了笔,既然师父看得出她也实在不必要勉强,对公子入画礼貌的微微鞠躬,“多谢师父。”自出了门。
花绝抬首看了她一眼,继续自己的作画,叶清茗则没有在画画,在一旁书桌上练字,他并没有接受过多正式的教学,比起寄白和花绝差上许多,字也勉强,是以公子入画干脆只让他先练字,他也听话,半点不会觉得不公平。
寄白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踱回西厢,小脸上一片平静,稍显老成。
这是寄白来到书墨斋的第七天,这几天都很平静,除却刚来时小事不断而繁琐,接下来则是一片风平浪静,花绝是每日有课时来,饭是从来不在书墨斋吃的。叶清茗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就在抢着要干活,说是要以之抵上一些他白吃白喝白学的钱,端砚自是不肯的,他又执拗,倒是两人争论不休。
寄白虽然半点不想管,无奈每日西厢前叶清茗的大嗓门总让她不得安宁,逼不得出来劝了两句,“你这一点半点体力,抵得上多少师父的束修,不过是惹笑话。要说报答之类的废话还不如好好学,日后若是学成,能给师父挣脸那才算你的本事,先生才会真正安慰不是吗?”
一席话让叶清茗沉默了端砚惊奇了,事后端砚总爱笑她,“半大的人讲话如此老成,又是书上看多了疯魔罢?”
寄白总不好意思的笑笑腼腆的摇手,让他不要再说了,反倒又是正常的娇憨模样了。她若是太聪明,日后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幸之后叶清茗也还真的就没有再争过下人的活,即使下课也是躲在另一间书房看书练字试笔,除非吃饭不然绝不出来。
相反的寄白就懒多了,绝不肯多用时间画画的。花绝每日课一完人就走了,半点不作停留,一来他身子不好,药不离身,家里人都看他的紧,二来他子也偏冷,不是多话的人。寄白也不知道他是在家中有没有练习之类的,反正她是没有的。
休息和上课在寄白看来是从来不冲突的,公子入画让她画画,她就画画也绝不含糊,一说休息她就搁笔更不含糊。
寄白表现的是一直中规中矩,作画风格也是十分中庸,有她该有的灵巧也有许多不足之处,既不会让人觉得她太过平庸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无可取之处。
但每一次画下来,寄白身边必定是备着一块汗巾的,以备随时拭汗,别人惊疑她也只推是身子的毛病。每次画下来她都是有一点点的进步,绝不超出,正常的让人半点无疑。
“我就知道你又在这里。”端砚的声音响起,有点点无奈和好笑。
“端砚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寄白抹了抹嘴上的糕屑,对他笑笑。
“我给公子换茶的时候看到你不在就知道你一定又来吃东西了,原本想着吃饭的时候给你的,想了想还是直接给你比较好。”端砚笑着进来,寄白忙让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给他。
“是什么东西,吃饭的时候给也一样吧,这里又不干净。”
“你知道就好,明知道这灶房里到处是灰的,你还这么热衷的往这里跑,要说是为了吃东西,让王妈给你送去也好啊,弄脏了衣服,墨香又要念你了。”
寄白小声狡辩道,“王妈买菜去了呀,我总不能老是麻烦她嘛。”王妈是负责灶房的人,虽然不是掌勺的也偶尔会做一些糕点给主子送去。王妈也尤其喜欢寄白,疼的很,总是给她留最好吃的下来,寄白也喜欢去灶房呆着,没事就爱呆在里面,吃着糕点发呆。
端砚也是知道的,王妈就说过这个小姑娘年纪那样小,又乖巧懂事,半点不娇气,实在是惹人怜。
寄白表现的又是没那么突出,也没那么勤奋,有事没事只喜欢呆在灶房吃东西发呆,是个简单的女孩子。
“呶,给你这个。”端砚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递给寄白,“这个我在街上看到的,送你。”
是一个玉石,光泽并不莹润一见便知价格定然是便宜的,她眨眨眼收过放在掌心瞧着,“端砚为什么要送我玉石呢?”
“就觉得它很合适你,所以就买了,这玉石虽然便宜摊主也说了玉只要找对好主子就会有不同的际遇,即使是再次的东西也会成为上等品。我相信寄白你一定会是它的好主子,让它成为第一等美玉的。”端砚神色很是认真。
她一听愣了。难怪他要送她玉石,原来是想拐着弯安慰她。
“可是书上可没有这样讲的,端砚哥哥你被摊主骗了,次品就是次品,就算给它再美丽贵重的盒子,人们初时只会觉得这个盒子吸引了所有目光,满怀期许,当打开盒子后却发现不过是一颗劣质的玉石,多半都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