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活着,也不晓得你是不是像我想念你一样的想念我。金发大块头用他的额头用力撞向我,我的眼前一阵发晕,紧接着他一脚踹向我胸口,让我整个人往后飞去,噢,他的力气简直跟tr只会把这个力气用来和我打雪仗,或在我跌倒时扶起我的身体,而不是将我狠狠击倒在地。tr从没有用他与生俱来的力量对付我,一次也没有。
眼前这个大块头,他不是tr假象的死神,准备来追讨我的命,这不是我一直以来盼望不已的事吗?死神接下来只要拿着他的镰刀,往我身上任何一个致命的部位砍下去,我就能解脱了,真正成为鬼魅的一份子。
我仰躺在地面上,静静地等待死亡,这段等待的时间出奇的长,让我都怀疑起那个金发大块头是不是一时间找不到他的刀,我都想掏出我这把来借他用了。我在想,若我就此死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为我伤心、为我哭泣,人在离开世界之前总是希望能留下点什么足迹,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洒脱。
我想到,想到frer,在我离开他们的这段期间,他们是否每天担心着我的去向,并且像我在报纸上寻找tr那样关心我的下落?知道我去了哪儿的只有一个人,他有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和大家说呢?亦或像ly说的那样,说出口的总是比隐瞒的部份要少上很多。
他有替我向frigga说晚安吗?
他有替我告诉tr,我爱他吗?
突然间,我觉得我好傻,我这么个即将死去的人,想着这些没有解答的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人一闭上眼就什么都不会知道,我不会知道我最喜爱的图画书和唱片最后去了哪儿,也不会知道疼爱我的frigga是否为了我的离去而以泪洗面,更不会知道tr,那个从我出生时就趴在我的床边叼念,说他会保护我,事实上他也真的用他一切的力量在保护我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傻哥哥,他会因为再也保护不了我而自责吗?
我若就这样死去,就永远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
虽然在他们眼中我有可能早就死了。
我睁开眼睛,从地面上坐起身,那个正走近我的金发大块头很明显地吓了一大跳,我看见他握在手里的刀大幅度晃动一下,我腰部一使劲,整个人弹跳起来,顺势抽出匕首往大块头的胸前划出一个弧度,让他为了闪躲而和我拉开一点距离,我要的正是这样的距离,让我的手臂能有足够的余裕出刀。
我想到把我送来y,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认为最终他都希望我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成为他一把最好使的利器,我既不想让他得逞,却又忍不住想看看我真的如他所愿时,那张冰冷地讨厌的脸孔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我的变态父亲居然成为此刻支撑着我活下去的最大动力,真讽刺啊。
金发大块头比我想象中还来得敏捷,他很快摆出了回防的姿势,让我刺出去的那一刀戳在了他的手臂上,留下不大不小的伤口,我啧地一声将刀子划开,一回身补了他脸上一脚,手臂和脸颊同时吃疼貌似把他给惹怒了,他一把扯住我的脚踝,挥舞手里的刀往我大腿刺去,我使劲侧偏了一下,大腿上瞬间出现裤子的破口和一道血痕,我的腿筋也因此拉伤了。
恼火之下,我咬牙忍住拉伤的疼痛,一抬脚跨在大块头的肩膀上,右手从正下方的空隙绕出来,匕首直直捅进了他为了抓我的脚而露出来的腋下,这一刀既不致命却又足以让人痛不欲生,我很清楚,我看着大块头被散乱的金发遮挡下的双眼,它们不可置信地瞪向我,瞳孔呈现迅速地放大。
「对不起,」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tr。
我想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虽然,你应该也不会想保护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弟弟。
一双手臂在这时绕上了金发大块头的脖子,喀哒一声,他的头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他松开握着我的腿的手,我呆愣地看着他从我身前滑下,像一块破布似地瘫在地上,站在他身后的是队伍中另一个男孩,他也擅常用刀,我从来不晓得他竟有徒手杀人的能力。
「结束了。」那男孩对我说,他的话刚说完,枪声就响了起来,我回过头看向倒在不远处的那名个头娇小、头发味道和frigga相似的女孩,显然是站在我面前这名男孩结束了她的性命。
而我开口和这位唯二的幸存者说的第一句话是,「如果我没记错,用拳脚致人于死地好像不算数?」
听听这像什么,好像在谈论超市里贩卖的肉品有几两重,对方则用差不多的口吻给我这样的回答,「反正我们是最后剩下的两个人了,他们还要我们怎么样?互相宰了对方吗?破坏游戏规则的事他们可不干,若他们问起,你就说是你那刀要了这个倒霉蛋的命得了,反正事实差不了多少。」
噢,是的,他说的对。事实是,我们一人一手撕裂了这个无辜男孩的性命,我们谁也别想撇清这笔血债,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至少目前来说也不会再有下一次。
于是,我和这位不知道姓名的幸存者,肩并肩走出黑牢的大门口,我们没有任何行李,除了那把我使得很顺手的匕首被我带出来当作纪念品,我们没有向彼此打招呼,出了门口后就各走各的路,我上了被派来接我的车,而那名男孩,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2000年2月-7月
我回到家之后──其实我更倾向称呼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