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的消息看似合理,但实际上细推起来又破绽颇多,既然早就已经拟好圣旨,谁又能预知自己会和关莺一块儿同时玩假死?
又或者说,既然嫁谁都无所谓,圣旨上只差填一个名字,不过是需要一个天潢贵胄的头衔来以示亲密而已,为何又要在旨意早就拟好的情况下,偏生的等到刚刚要发旨之前才急急忙忙的赏赐封号?
除非是朝廷派系之中对于谁能拉拢出云山庄这一条上还有争执,所以新娘人选到底出自哪一个派系才一直迟迟未定。
“朝中局势现在反而比叛军内部的要清晰得多,太子年幼暂且不论,粲江王一派想是近日里因为主子回了京师,说话也比之前硬气了不少,皇帝一派倒是多半忍气吞声,再联系为了一点羌人入关就搞得皇帝御驾亲征,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顿了顿,九婳似乎是颇觉有些困恼的皱起眉头。
“更何况就算是粲江王先前一直镇守西北,羌人入关之前却刚刚好奉召回京叙职,这会儿应该还留在京师,但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到如此地步。”
在两家所能收集到的消息基本对等的情况下,九婳有没有藏私赵墨一听就知道,顺着就接了素衫美人的话茬,说了下去。
“主帅回京必定也会把边境的兵力布置妥帖,说军中无主所以抵御不力,这绝对说不通。”
赵墨话未说完,关莺就已经觉得头大如斗了。
篡个位而已,竟然还搞得这么麻烦,难道就不能直接买通个宫侍把皇帝给敲傻了么!
“……等一下,你之前说,皇帝离宫?这消息是真的?”
秦止听着也觉得头大,在心里画了半天关系表之后,终于猛然记起来赵墨先前顺口提到的消息。
赵墨和九婳几乎是同时点头。
“的确御驾亲征,但车驾走了一半,皇上就突然感染风寒,被送回皇宫就医了,算算路程,现在应该已经重新坐回金銮殿了吧。”
关莺:“……”
秦止:“……”
得,问了这么半天,自己从归兮河里捞出来的那一位不仅身份依然不明,局势反而还被说得越来越复杂了……
猜谜
赵墨和九婳的消息加起来应该基本靠谱,皇帝御驾亲征也不是什么小事,如果坐在金銮殿里的天子真的跑来混江湖的话,估计那群大内侍卫们早就炸得江湖遍地都是他们的那莫测高深的背影了。
“粲江王治军不力边关失守,皇上就没罚他什么?”关莺翘起二郎腿,虽然依旧是一脸闲散得随时都要吹出个鼻涕泡泡打瞌睡的架势,脸色却着实阴沉得有点难看。
身份不明的男人被俩人丢在客栈里,银子有人惦记,人就没什么好偷的了,更何况是个生死不明烧得都快傻了的男人。
就是卖去小倌楼都嫌身子骨弱玩不舒爽。
如果从郡主下嫁上问不出什么有关于男人身份的信息的话,那么从粲江王身上或者还能挖出点意料之外的消息。
“当然治了。”九婳一脸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嗤笑一声,“粲江王最近闹得这么凶,难道皇上还真的就敢削了他封地夺了他兵权再把人扔进大牢里等死么?罚了一年俸禄,放回封地闭门思过半年,否则还能治什么?现在就是临时派人去守关,恐怕也没几个将士肯听令认这个朝廷。”
关莺看了秦止一眼,后者皱起眉头,屈起手指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面。
“和没罚一样。”
赵墨往关莺身边又走了一小步,完全一副输人不输阵的护犊子模样,学着九婳的表情嗤笑一声。
“当然和没罚一样,不去上朝又怎么样,难道朝中出了点什么风吹草动粲江王那群附庸不会屁颠屁颠的跑去跟他通气么?。”
关莺:“……”
秦止:“……”
所以说,他们俩都没掐起来,你们俩一副“我为主忠心我骄傲,我为主上找场面,找完场面我自豪”的样子互相交叉着讽刺来讽刺去的有意思么。
更何况讽刺也没讽刺到点儿上去,连俩人的想真正表达的意思都没听出来,听着都丢人。
“算了,这些听着也没什么意思。”挥挥手,关莺表示自己再听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就真该吐了。
消息贵精不贵多,多了反而旁枝末节遮掩住本来面目,虽然说朝廷罚粲江王的手段的确是那群高坐庙堂耍惯了嘴皮子和心机的人常用的伎俩,意思意思把天家颜面糊弄过去,不至于丢脸丢得太难看。
但总觉得还是有哪儿觉得透着股诡异。
“落日宫现在还剩多少?”换了个稍微相对轻松一点的话题,关莺颇觉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在听到消息之后先放在一边晾一晾,给自己一点缓冲和消化的时间,再分析起来反而事半功倍,关莺一贯习惯如此。
赵墨唰的一下随身抽出一张叠得厚厚的纸片,一层一层展开,最后铺了一桌子放到关莺面前。
“宫主是需要属下说,还是自己看?”
关莺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直接趴在了蝇头小楷写的密密麻麻的纸上。
“你说个大概,再拣残余没被挖出来的说说就行了。”
“江湖上明面的势力去了七成,剩下三成右长老的留下大半,已经不成气候了,埋在江湖上的小门派暗支也去了大半,唯一没有受影响的就是我们专盯着朝廷动向的这一线。”
关莺指令下得明确,赵墨也就说得爽快,秦止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喝完就已经全部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