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艳春见静漪坐椅子上听完她汇报,含着笑意,半晌不言语,问:“程院长,您怎么看?”
“当然是能多争取些好。”静漪微笑着说。她精神大为振奋。
梅艳春拍着手,说:“我就是这主意呢!”
静漪松口气,说:“总算有成效。等院长来了,我可以卸去这副重担。”
她说着,揉着肩膀,仿佛肩上真有一副重担挑,已经将她压腰酸背痛似腼。
梅艳春犹豫了下,说:“恐怕……”
静漪抬眼看她。
梅艳春将一份电报放她面前染疾,不能赴任。揍”
静漪几乎倒吸一口凉气。
她打开电报仔细一看,暗暗叫苦。电报中不但说明染疾不能来中国就职,明确告之她必须坚守职位……她想起恩师那慈祥中含着威严目光,也许从她离开巴尔摩那天起,恩师便已经做好了这样安排。
她觉得自己并非不能胜任这个职责。但从她本心来讲,她宁可早日回到她工作中去,清静地做专科医生。她可以亲手接生可爱粉嘟嘟婴儿,听到他们来到世界上第一声哭叫,是十分美妙……当然,如果如愿能够带走遂心就好了。
她想到这里,心里一痛。刚刚振奋起来精神也低落下来。
梅艳春看着她,有些奇怪。
静漪把电报放下,问:“小梅,与平先生和傅先生见面都约了什么时间?”
小梅照着她笔记本念给她听。
她把这几个重要约会分别安排了两天。
逄敦煌副官说逄军长一早就出门了。问她有什么事情。她语塞,仿佛找他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事,于是含糊地说不必了。
“怎么那么着急找我?”逄敦煌那里背景嘈杂,对着话筒大声吼。
静漪说:“我可没着急。”
“没有才怪。我跑到这里来都找得到我……晚上可有一顿饭给我?”逄敦煌又大声吼。
“好。”静漪很痛地答应。
逄敦煌昨晚负气离去,她觉得心中不安。
他们是多年未见老友,总要找个机会坐下来聊一聊这些年各自经历。她也有些话想同敦煌说。他总是为着她好,不吝惜给她支持,也会毫不犹豫地教训她。她是何其幸运,得了逄敦煌这样朋友。十余年了,他们从认得到现,已有这么久……这十余年经历,她甚至觉得像活了几辈子。而逄敦煌始终都给她支持。
小梅进来给她送上咖啡,她看看小梅,微笑。
小梅被她看莫名其妙,又问不出什么,便出去了。
静漪把咖啡慢慢地啜着,听到树枝敲打窗子声音,她回头。雾蒙蒙天,冷很。她搓着手,看到手指上戒指……陶骧那些话语也钻进耳朵里来。
直到此刻,她还是不能想象,她是如何不但面对了他,还对他讲出了那么沉重和痛苦往事……他也如此。
她再不想承认,也还是能体会到,他痛苦并不比她少。
被敲门声惊动,她手一晃,杯中咖啡泼了点出来,洇进毛衣里,沁凉。
“请进。”她拿了毛巾擦着衣服。
“程院长,有客人。”小梅进来,神色竟有些异样。
静漪就知道来客一定非比寻常,果然小梅压低声音说“是夫人”。
现如今当得起“夫人”称号,静漪不做第二人想。
她说:“请。”
话音一落,小梅还没有转身,外面人已经走了进来。
身上是黑色“一口钟”。她和她丈夫一样,偏爱这样一件看上去加令人高高上外袍。不过此时,外面下雨,一口钟倒是能隔了寒气。
静漪开口叫她:“三嫂。”
索雁临示意侍从官将门关好。她美丽眼睛望着静漪。
长久未见,索雁临依旧是高高身材,然而比起当年来,显得稍稍丰腴了些,就愈发高贵。
“你还肯叫我声三嫂,怎么就总不肯见我一面?”索雁临将手套摘下来,走过来,捧着静漪肩膀,看看她,眼睛里闪着泪光。眼看那泪就要落下来,只是她控制极好。“你让我好等,静漪。”
静漪被索雁临拥抱,闻到她身上香水味。
多年不变浓郁芬芳,绝不张扬。
“三嫂,你我今日之身份地位,相差悬殊。贸然相见,多有不便。”静漪请索雁临坐下,坦白地说出自己顾虑。这是托词,却也是实话。
索雁临沉吟。
小梅将咖啡奉上。静漪和雁临看到上来咖啡是清咖,都会心一笑。
“你有个很乖巧秘书。”索雁临道。并没有碰那咖啡。
静漪看着索雁临深邃眸子,微微一笑。
她无话可主动说,因此等着索雁临开口。
果不其然索雁临道:“我来是想劝你去南京。之忱惦记你。父亲和母亲是惦记你。如果你实不想见之忱,下个月他会去巡视战区,我将陪同他前往。大约有一个礼拜时间,他不南京。”
“三嫂,我……”
“静漪,何苦固执如此?父母亲年事已高,就是你三哥,也已经生了白发。陶骧都已经放下,你呢?”索雁临直视静漪。她是位美丽优雅女士,可目光中总有些令人不能忽略威严。
静漪抿着唇。
陶骧放下……她心里一阵乱颤。
陶骧就算是放下了,也还不打算放过她。
“三嫂,等我争取到遂心,我就不再固执。”静漪问。
索雁临半晌不语。
“三嫂,”静漪转着手上戒指,“我是想回去探望母亲。”
索雁临点点头,说:“母亲惦念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