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下来,许建温柔、体贴并且很守礼,我们吃饭、看电影、逛街,他向来与我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说说笑笑,不会让我觉得疏远,也不十分靠近,只会在过马路的时候偶尔牵我的手……
我觉得,他实在是太保守了一些,呵呵……
那天许建打电话来时是晚上九点多,佩姨已早早睡下,江佑容还没有回来,我悄无声息地出门,在路口等了五分钟,他的车就来了。
我坐上车,看旁边坐着的俊雅男子:“你怎么啦?“
他摇摇头:“心情不太好,不想一个人呆着。”
“喔。”
他笑看我:“你想去哪里?”
太湖,马路边。
许建停下车,望了眼外面,一脸不确定:“是这里?”
我也往外瞅了瞅,宽阔的湖面上方起着大雾,一直弥漫到了路上,连路灯光都显得迷蒙,没有车,更别提人了——这是荒郊野外啊。
我冲他眨眼:“你怕鬼吗?”
他摇头。
“好,那咱们下车。”
车门一打开,带着浓重水汽的冷风扑面而来,我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许建额前的刘海被高高吹起,以一种好笑的姿态立在头顶,他大声地问我:“喜喜,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总不会是月黑风高夜,荒山野战时就对了。
风声呼啸,波涛翻涌,我隐隐约约听见他的话,于是一边哆嗦一边大声回他:“来吹风啊!”
他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啊?”
我笑得牙齿上下打战:“天这么冷,风这么大,你忙着打哆嗦,就没空想烦心事啦!”
他一愣,居然捧着肚子开始大笑:“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乱七八糟吗?我觉得很有道理啊,都快被冻死了,还不赶快竖起立毛肌,颤抖肌肉开始低语严寒,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我理解那些受了情伤而选择自虐的傻孩子,因为心太疼了,所以伤害自己,身体的疼痛可以让大脑暂时忽略心上一阵阵的钝痛。更何况,相比于心痛,狠狠掐自己大腿一把的疼可要爽快多了。
也许,我也是有自虐倾向的。
我和许建站到了马路的最边缘,下面就是太湖的一处浅滩,原本应该长着野草,这会儿早已枯萎,风很大,浪也很大,不过因为有雾,只能看到潮水退去时浅谈上的白沫。
“冷吗?”我大声地问。
他点头:“冷!”
我闭上眼,张开双臂,想煽情地来个大鹏展翅,结果不小心踩了块小石子,风太大,而我又实在太瘦小,一时没站稳,竟直直往后倒去。
当然,没有任何意外,我倒进了许建的怀里,这是第一次,我在一个男人怀里,没有纠结于他身上的味道,也没有考虑他的胸膛是否宽阔,在这样零下五度,风力五级的夜晚,我只觉得被温暖渐渐包围。
我抱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前。
寂寞久了,突然发现相偎相依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我们最后坐到了地上,我将自己的大围巾解下来,把他和我的脖子都围了起来。他双眼亮晶晶地问我:“这样不冷了,不就达不到吹风的效果了吗?”
我拍拍他的肩,大大咧咧地说:“你还可以选择跟我倾诉啊,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看了我一会,将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拢到耳后,给我戴上大衣帽子,然后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挣扎。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夹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模糊:“现在好了,喜喜,现在有了你。”
我没有说话,在心底暗暗思量这句话的意思,大概,还是感情问题吧,现在有了我,现在以前,应该是失去了什么人吧……
果然,他很快就自己给出了解释:“没有什么过去是过不去的,即使不想过去,它也的的确确已经过去,我曾经以为我们会一直相爱,然后结婚,幸福地过一辈子,但事实上,爱情比不过时间,比不过很多东西,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痛苦,不是因为她离开我,而是突然发现,我原本以为的,我一直坚持的,其实早就不存在了,我早已不爱她,幸福和婚姻的设想对我来说已经可有可无,我有的只有执念,这么多年,和她结婚生子是我的执念,可我已经不爱她了呀,我痛苦、我挣扎,可我放不下这样的执念,不然,她要怎么办?”
良久,我在他怀里动了动,低低地问:“那现在呢?”
我的声音很低,以为他不会听见,可在十几秒的沉默后,他却开口回答了我:“她走了,我终于解脱了——作为恋人,我一直在盼着她离开!喜喜,你说,我是不是很卑鄙?”
我摇头:“人是懦弱的,总想着让别人来做选择做决定,多傻啊,心甘情愿做被动的一方,甚至宁愿一次次地受伤害,就因为没有直面事实的勇气,更舍不得自己放下,你说得对,都是因为执念。”
……
我不知道我和许建现在的关系算是什么,他送我回来的时候已近凌晨,下车之前,他捧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最后在我额头留下一吻。
我尴尬得差点用额头去撞他的下巴。
从下车到进家门的一小段时间,我沉思,这样是算在一起了吗,两个疲惫又孤独的人凑合了?我没让他下车,但直到走进家门,我依旧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
客厅里漆黑一片,我小心翼翼关门,换鞋,然后打算摸黑悄无声息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