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马上又听见我们的小房间内传来父亲愤怒的吼声:「不要脸的东西,
说,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父亲竟然也回来了?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破天荒的次。事情的严重性超
乎我的想象,让我不敢去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如何,心儿没死。
我像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般吸了口气,径直冲进了房间。马上就看到心儿
正蜷缩在自己的小床上,像小时候那样在床角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自己的腿瑟
瑟发抖。而父亲正挥动一根扁担,没头没脑地打在心儿苗条的身体上。
心儿没有出声,但我看到殷红的血正从她额头上流下。
我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把父亲撞了一个趔趄,劈手夺下他手中的扁担,怒吼
道:「你干什么!」
父亲看着我,他没有生气,我看得出来他打心儿也不是因为生气。老实了一
辈子的他的反应让我始料未及。他那黝黑苍老的面颊剧烈抽动着,撇了撇嘴,突
然就低头哭了起来:「这还怎么告人家哟。这还哪有脸在村里住下去哟。」
「到底怎么回事?」我看着床上又是遍体鳞伤的心儿,看着她额头流下的血
迹,心里疼得难以言喻。心儿茫然地抬起头,从我次看到她的时候,就一直
明净澄澈的眼睛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呆滞茫然,看着我呻吟般叫了一声:「哥哥
……」
我跳上床,抱着她如同树叶般颤抖的身体,对床边的父亲吼道:「爸!心儿
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把她打成这样?打得全身都是伤?到底是咋回事?」
父亲无力地在床边坐下,粗粝不堪而又伤痕累累的手捂住抽搐的面颊,垂着
头呜咽道:「斌子,你妹……上星期六晚上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被几个坏小子盯
上了。就是你们学校的,叫什么什么的……好像早就盯上你妹了。以前你一直跟
着,他们不敢乱来,结果这些天你没怎么回来,他们看到你妹一个人,就……把
你妹拉到……拉到……」
父亲再也说不下去,而我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的心儿,被人qiáng_jiān了。
我的心儿,被人qiáng_jiān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床角的心儿,已经失去了思考的
能力。怎么会呢?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不能接受。我的妹妹,我的爱人,我的
心,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其实我早该发现的。父亲说出的名字正是之前为了一个漂亮女同学威胁我的
那几个畜生的。这几年来,学校好几个漂亮女生都被他们糟蹋了。而我的妹妹,
我的心儿比她们更漂亮,怎么可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虽然现在他们和我一样上
了高三,但他们学不学习都无所谓,没到学校的时间倒比在学校的时间还多。所
以这次他们几个好几天没来,也没人当一回事,但谁也没想到他们这次竟然是对
我的心儿伸出了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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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早就盯上心儿了。此刻我心里只有懊悔,如果我还是像以前那样,
一直陪着心儿,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妹妹。
我没有保护好我的爱人。我的心儿被糟蹋了。凭什么呢。她这样的少女,为什么
要有这样的遭遇?我痛苦得痉挛起来,忍不住弓着背干呕了几声。接着,我跳下
床,冲向屋外,嚎叫着:「王八蛋——我要和你们拼命——」
父亲一把抓住我的手,怒吼道:「你干什么!」
而奶奶也及时出现在门口,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用瘦小枯干的,已经缩
成一团的身体堵住门,哭道:「斌子,你别发疯。你要是乱来,我死给你看。」
我拼命挣扎着想挣脱父亲铁钳般的手,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你放开我!放
开我!心儿被人欺负了,你不去找欺负她的人,你还在这打她,有你这么当爹的
吗?你不去找,我去!我去!」
父亲痛苦地呜咽一声,声音凄凉而无奈:「我回来就带她去报警了。然后带
她去检查。可是你看看。你看看……」父亲一只手继续死死地抓住我,另一只手
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
报警?对,报警。报警了就好。法律会为心儿讨回公道的。是我冲动了。我
冷静了一些,停止了挣扎,然后抢过那张纸,手上颤抖了半天,打开看了一眼。
纸上的大部分医学术语我都看不懂,但至少看懂了几个字。这几个字像是锤
子一样直接锤扁了我的脑子,让我眼前一黑:
chù_nǚ膜陈旧破裂
「这不要脸的死丫头。」父亲气得浑身哆嗦,放开我的手又去摸扁担:「医
生说,她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而且还经常和人做不要脸的事。」父亲站起来,
转身举起扁担:「问她是和哪个畜生,她又打死不说。不说是吧,打死你这个贱
东西,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此刻的我已经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