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二眸子微微一闪,“不是看上不,我是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被你煮成了一锅食物,正摆在桌子上……这简直就是在用生命开玩笑嘛。”
——
萧府炸锅了。
搬到临安不过半个月,大少夫人又一次不见了。不过与以往不一样,她不是主动失踪的,而是被贼人劫去了。
这些日子,墨氏的艳名,因了玉嘉公主当街拦阻的段子,已传遍临安府。再被人添油加醋一渲染,她更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美色了,令公主生妒,令太子助阵,令萧使君倾身相护……这样的一个红颜祸水,自然是百姓茶余饭后的大谈资。
可贼人劫持了大少夫人,众人遍寻不见,回头却在大少夫人房门前的坑里刨出来一身花花绿绿带着葱蒜香味儿的萧二郎。
这货又哭又闹,痛哭流涕,非说是墨九蓄意害他。老夫人气得直跺脚,一边派人去找墨九,一边也觉得奇怪,哪有先挖个坑把人坑了,又自己喊“救命”,被贼人劫去的?
府里议论纷纷。
都说这小贼太强悍了。
不仅扛走了墨九,还活腌萧二郎。
这边闹得鸡飞狗跳,很快就有人去通知萧六郎。
萧乾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来萧家赴墨九的“约会”,乍一听这个消息,也是惊讶。
墨九与他有三更之约,自然不会主动跑路。那个坑了萧二郎的坑,从来人的描述里,他便感觉到了独属于墨九的恶趣味儿……这种事一般人不会做。
最大可能性,那坑是墨九为他准备的。
所以她被带走,只是意外。
几乎没有犹豫,他便打马出了府。
枢密使府离萧家的新国公府不过仅仅两三条街的路程,故而,他从长街上打马经过时,墨九正被辜二带着,躺在街头的一个角落,看他铁青着脸的马上英姿。
“幸好,早一步出来。”辜二庆幸不已。
墨九撩唇笑着,觉得这样也很有趣。似乎比“坑腌”萧六郎更有意思,“让你整我,急一急你也是好的。”
她盯着萧六郎远去的背影,说得理所当然。
辜二侧目瞥她一眼,好心的提醒,“你以为萧使君一定会急?”
墨九自信满满,回给他一个剪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年轻人是不懂的,这叫感情……”
辜二目光一深,“感情?你与萧使君?”
墨九哼一声,严肃脸,“谁让我是他家祖宗?”
辜二:“……”
看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墨九不以为然地瞪他一眼,“愣着做甚,还不快走,一会东寂的菜都凉了。”
辜二无奈一叹,起身就走,却见墨九还在原地,“走啊!”
墨九打个呵欠,“我老人家骨头都颠松了,又饿又困,累得慌,辜二,不如……你给我一顶轿子吧。”
一听这话,辜二脚都迈不动了,一张被盐水和酒水等作料“腌”过的脸,又红又黑,看上去诡异非常,“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萧使君的祖宗,却有点像我祖宗?”
墨九一愣,“这样不太好吧?会乱了辈分的。”
——
晚秋的落叶在风中飞舞。
一片又一片,悠扬地落在地上。
临安城郊,幽静的宅院里,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尽头,有一个用平整的大青石垒成的高台。一级一级台阶延伸而上,高台的缓坡上,是一个两层的小楼,外面的篱笆门轻掩着,篱笆上的秋菊在通明的灯火下,将园子点缀得像一个金黄色的花园。翠竹之影,溪水之波,石台石椅,石砌的炉子上,滚水“咕咕”响着。
热气袅袅间,有酒香、茶香……
一个男子盘膝而坐,墨发披肩,慵懒闲适,半阖着双眼,正在饮茶。
他的身侧,两个漂亮的丫头跪坐着,一个在煮茶,一个在温酒,细白的小手柔若无骨,杯樽轻轻移动,却没有发出半分响动,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侍女。
安静一会,高台下方有侍卫上来,小声禀报“贵客到了。”
男子轻轻睁开眼,笑容浅浅,“请。”
从临安城出来,没走一会儿,可墨九确实有些累了。她半眯着眼,跟在辜二的身后,头上戴了一顶轻纱帷帽,连头带脸遮了大半。
这是路上,她逼着辜二去买的。一路行来,没有人注意她的脸,这样她的心才安定下来,挺直了脊背沿着蜿蜒的台阶往上走。
大理石的阶前,东寂含笑而立,“你来了?”
四面八方全是旖旎的灯火,高台下面有许多侍卫,可高台上面除了两名侍女,却无外人,显得安静舒适。在墨九的正对面还有一个琴台,上面架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古筝,这画面,颇有一点焚琴煮鹤会老友的意境。
东寂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这是墨九早就猜到的。
毕竟他的举止仪态,就非常人。
可这样的阵势,她觉得又并非有钱就可以办倒的。
今天晚上她来赴邀,若说完全为了吃……其实有些误会她。至少除了吃之外,她还是很好奇的。这样华丽丽的招待,这样高调地去萧家“请”人,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墨九扯了扯帷帽,轻咳一声,跨上台阶的最后几步,朝东寂走过去,“不好意思,生病了,不敢见人。”
一张脸红成了关公,墨九觉得自己敢出来见东寂,已经是视死如归了,再当着面的揭开脸给他看,不如打死她好了。
东寂看着他,眸中倒映着火光,温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