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她却怕毛毛动真格,说完这句话便讪讪转身离开。
——砰!
门关得特别响。
傅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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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觉起来,感冒症状来势汹汹,傅柏秋房间还没出就连着三个喷嚏,鼻子塞得难受,无奈只能多请两天假。歇这两天她能够生活自理,不需要人照顾了,自然也没再让时槿之上二楼。好在那人也知趣,不多烦她。
时槿之有自己的事要做,她联系了许院长,问了些学校的事,与几位教授开了个会。
老实说,她并不喜欢国内的钢琴教育氛围,至今也不太适应,单纯做学术研究还好,上课简直是折磨,于是更不能明白自己失忆前是怎么适应的了。除此之外,她给kri伦敦分公司发了一封英文邮件,希望能联系上以前的团队。
顺便,她通过邮箱、iner等软件,梳理了一下过去的人际关系,列出一张人脉表。
大多数是乐团成员,优秀的音乐人,偶有一些社会名流,国内明星,以及同行。全部这些人,她半分印象都没有。
了解清楚后,她心里有了底,便开始专心写自己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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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傅柏秋去上班。
上次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一路都在祈祷陈妄没来。按说那花花公子最嫌弃这“晦气”的地方,却三天两头跑过来,她是非编制员工,恰好这个月底合同到期,她斟酌着是否要辞职。
才踏进办公室,主任便叫住了她。
“小傅啊,最近排班已经定下来了,不是很方便调动,你就暂时值几天夜班。”中年男人一脸无奈说道,眼神却别有深意。
傅柏秋皱眉不语,片刻才问:“从今天开始吗?”
“对。”
殡葬行业特殊,不但没有寻常节假日,连白天夜晚上班都是轮着来的,因为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谁也无法控制人几时死。有的家属迷信,会刻意计算好时辰,踩着点大半夜把逝者送来,或者打电话来让出车去接,所以晚上必须有人值班。
入行前四年,傅柏秋每周都会轮到一天夜班,十二小时制,每天晚上七点半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她和另一个男同事,加上守门师傅,总共三人。晚班不举行告别仪式,也不执行火化,只需要定时巡逻,清检下设备,核对下信息板,十分清闲。
最大的考验便是胆量了,试想大晚上置身一个堆满尸体的地方,常人很难不害怕。
起初傅柏秋也怕,但值夜班次数多了,什么也没遇见过,便习惯了。而自从三年前新馆长上任,她偶然见到领导家的公子,突然就不用再轮值夜班,一直到今天。
变化太突然,个中缘由,她隐隐能猜出些。
傅柏秋紧盯主任明显心虚的脸,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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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时槿之起得格外早,去趟琴行买了把小提琴。
之前姐姐告诉她,母亲生前是一位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她小时候也学过,只是更喜欢钢琴多一些,到高中就彻底荒废了,专注钢琴。而今她想为毛毛写曲,总觉得只有钢琴不够,想再加一点其他乐器。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水平,小提琴上手一拉,那声音差点没把她的钢琴腿给锯断。她安慰自己,毕竟已经荒废了十多年,能拉出声音就很不错了。
傅柏秋回来时,恰好就听见屋里在“锯琴腿”。
那人坐在琴凳上,背对着门,肩上架着一把小提琴,屈起左腿用膝盖支撑手肘关节,一下一下拉出破碎残缺的音符,像个流浪的吟游诗人。
“你改行了?”傅柏秋冷不丁出声。
时槿之一愣,停止锯腿,诧异回头,“毛毛,你不是上班吗?”
噪音瞬间消失,耳朵极其舒适。
傅柏秋挑了下眉,淡淡道:“今天上晚班。”
“……”
“我记得你以前会拉小提琴的,怎么现在拉成这个鬼样子了。”她走上前,拿过那把小提琴细细打量,看得出来是新的,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知道槿之的母亲是小提琴演奏家,国家交响乐团成员,能歌善舞,还曾担任乐团指挥。可惜两人认识的时候,阿姨已经去世了,她印象中槿之唯一一次拉小提琴是自己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此后再没见过了。
这种遗传的音乐天赋,是普通人后天努力所不及的。
时槿之低下头,尴尬道:“可能是忘了。”
“那是打算重新捡起来么,要改行?”
“不是,我就随便玩玩。”
“等我上班去了再玩,不然我怕耳朵烂了。”傅柏秋把琴还给她,毫不留情地奚落。
时槿之咬住嘴唇,闷不吭声。
她发现毛毛今天似乎特别多话,自从两人就“为什么分手”争执过后,这人可两天没理她。
“借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嗯?”
“拍个照,试试像素。”傅柏秋认真说道,面无表情。
时槿之轻易就信,乖乖把手机给她。
傅柏秋利索解锁,动作极快,先打开相机装模做样对着自己拍了一张,而后欣赏的样子,迅速点开通讯录,找到乔鹿的号码,默念三遍后八位背下来。
“相册图案密码是什么,我删掉。”表面淡定,心脏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