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华接触到,心底又顿时一怂,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赶紧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含糊回道:“……哦,你说小陈那边啊。”说着僵硬地动了动肩膀,更含糊地解释道:“嗐,没啥,就那什么……这不最近全国各地都又降温了嘛,林子可能没防住,就感冒了,还发了点儿小烧,咽喉也发了炎,肿的厉害,所以这几天就都请了假没去上课。”语毕迅速瞟了眼徐新脸上的表情,顺带着还不忘把锅继续扣在了远在赣南的陈家楼身上。
“都怪陈家楼,一惊一乍的,话也不说清楚,搞得我以为跟之前一样出了什么大事呢,其实啥事儿没有。”说着忍不住又瞄了对方一眼,装作无比自然却又飞快地带了句:“嘿嘿,老大,你别担心哈。”
徐新的目光微一动,没有吭声。
办公室霎时又静了下来。
丁华一时有些讪讪,在这一阵略显诡异的沉默中,稍稍回味了番自己刚才的倾情表演,却越回想越觉得自己刚刚冲徐新说的那段话漏洞百出——陈家楼一向比自己稳重j-i,ng明,哪怕是在两人都还是小年轻没什么见识阅历的时候,对方绝大多数时候也都表现得比自己要更沉着更冷静,因此往往在自己这儿免不了要大呼小叫一阵的事情,到了他那儿,就只配得到一记充满不屑意味的白眼和冷笑。这样的陈家楼,又岂会为了这样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特意打个电话过来?更遑论是以如此大的反应。
而对于这一点,和他们朝夕相处过徐新不可能不清楚,可却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向来敏锐的对方这次却没细究,只在一阵叫人坐立难安的短暂沉寂过后,再度低低开了口,垂下视线问了个与自己方才所说内容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们最近……多久联系一次。”
丁华愣了愣,随后摸了摸后脑勺,答道:“哦……大概两三个月吧……”
徐新搭在键盘上的手微微一动,片刻后,低低“嗯”了声。
丁华听见,悄悄打量了下他,也跟着静了静,十来秒后,试探着又跟了句:“咳,那啥……要不以后……我把这个频率给……稍微提一提?”且边说着边紧紧盯着对方脸上表情的变化,到了最后三个字,声音已经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徐新视线仍低垂着,没直接应下,却也没向之前几次那样,反对的态度强硬鲜明,只在沉默半晌后,微眨了下眼睛,随后将目光重又转回到了电脑屏幕上,不置可否地回了句:“吃完饭,让市场的老沈下午把方案拿上来。”
丁华一怔,眼中浮起了一丝笑意。
“得嘞。”他挑挑眉,也懂什么叫点到即止,因此也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低头迅速又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就颠颠儿地提前解放,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此后的大半个月内,徐新不再一到饭点就莫名其妙把丁华招至自己的跟前,也没再一下班就强压着对方充当自己的司机。反倒是丁华,却开始有事没事就主动地往他办公室里窜,不但对陪吃陪聊这项没有酬劳的额外任务没有任何抱怨,连带着,就连被占用下班时间每天都被堵在市区半小时的司机一职也干的有滋有味乐此不疲。
而这一切的转变,皆源自于徐新对于再听到林安的消息时,态度上微妙的变化。
其实起先丁华也没敢表现得太明显,毕竟徐新对自己那个把联络频率提一提的提议虽然没反对,但同样的,也没什么正面回应不是?
故而在对方手上吃过好几次会错意的亏的丁华,这次便也学聪明了,哪怕在第二天就压着陈家楼去了趟赣州s县的某希望学校跟某人硬沟通了大半天,也把收到的所有讯息紧紧攥在了手里,瞅着徐新的脸色每天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试探着放了出来。
比如先是假装无意地聊聊c市最近让人无语的天气,然后话头一转,向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的徐新道:哎哥,我听小陈说,赣南最近也冷得厉害,受一个什么流的影响,温度骤降了好几度,都到零下了,昨儿还下了在他们那儿很少见的雹子,给他停外边儿的摩托砸了好几个印子,可把他给气坏了。
果然,这种时候对方哪怕对工作表现得再专注,也会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来,不说反应多激烈吧,至少也会看他一眼。
于是丁华便会更自然地再加上一句:不过林子貌似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然后瞥一眼徐新,见对方虽神色平淡,目光却很专注,显然还在听,便免不了要再多补充几句。
如此这般的试探持续了几次,丁华心中终于彻底有了底,于是胆子顿时更大了几倍不止,时不时就要提一提赣南和陈家楼不说,攒了一年多的有关于林安的消息,更是甭管有趣无趣,开始逮着机会就见缝c-h-a针地往外抖露。
譬如林子这学期教了几门课啊,这一年来是瘦了还是胖了还是瘦了又给养胖回来了啊,又或者哪个节假日回x县了哪个节日放假时间太短就没回,而且吃辣的能力也渐长啊,诸如此类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通通给添油加醋地倒了出来,有的还讲了不止一遍。
可徐新却从未显露出丝毫的不耐。
一时间,观察徐新对于这些小事细微的反应,成了丁华枯燥繁琐的工作生活中最有趣的事之一。
而有了这些小乐子当佐料,日子一时就像是蹬了风火轮,跑得飞快,再加上年关将近,公司的人心都明显有了越来越剧烈的浮动,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