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稍胖的少年端坐在宝座上,乌黑的长发仿佛缎子一般,用轻纱束得整整齐齐。镶金面具覆盖了他的面容,却丝毫不叫人觉得y-in森。身高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却一身浅色宫廷衣裤,外罩华丽的十层刺金白纱衣,头顶的铂金小王冠带了薄如蝉翼的白纱,远看上头的光点如同星辰闪耀,手指饶有兴味地摆弄着巧克力豆,具有不搭调却不突兀的傲气。
就这一眼,叶松便惊为天人,这便是国王?就算真容确实不好看,也能美得在骨不在皮吧?与来往的贵妇小姐不同,国王的美无声无息,感觉不到,却确实在那儿。
这就是大人们经常说的“气质”么?
可是下一秒,叶松就听见了国王的小贱笑,嘻嘻哈哈的,全无“气质”。
形象就这样崩塌了。
叶松不禁叹了口气。
晚上,国王摆了一桌大宴,散场后,父亲带着些许醉意直奔客房,将叶松一把揪了过来,拿出荆条追着他要打,吓得叶松连滚带爬地躲。
叶松正想从正门逃出去,迎面撞上一股香风,抬头一看,是一位银发的年轻人,提着灯笼,穿着管家服,只一笑,也不说话,让开了位置来。
叶松还没反应过来,父亲先慌张地低头道:“陛下。”
叶松这才看见,国王一身漆黑的刺绣薄衣,卷了一条貂绒御春初寒气,戴着醒目的素白面具跟在了后面,手里提的香灯散发出清淡的芬芳。
“叶大人,本王特意送来了御用的舒神茶,盼着您今夜经了旅途劳顿,能不受惊扰睡个好觉。灯泡,奉茶。”国王的声音就像银河,神秘而清朗,带着一丝的媚气。
“是。”灯泡将满壶茶连带着全套紫砂茶具一并交给了父亲身边的小厮。
“陛下有心了,其实不必对小人这么客气。”
“地主之谊总要尽到,”国王笑道,“不然大人这儿j-i飞狗跳的,怕是明日起不来参加预定的参观行程。”
“是……那就多谢陛下关心了。”
国王看了看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叶松,蹲下亲手替他擦干净脸上的土:“叶公子也是个好动的,兔子似的爱蹦哒,瞧这脸脏成这样,一会儿喝点茶,静一静再睡吧,明天也早起随我们一起参观好不好?”
见他松了口气,点点头,国王站起身来,语气里带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冷:“兔子身上扎满了刺,就会变成刺猬,所以我从来不罚你,是吧灯泡?”
一旁顶着兔子耳朵的管家笑而不语。
“犬子没家教,恐怕要贻笑大方,况且也没有预留他的车辇……”父亲说。
“你们东国好像有句老话,好像是什么‘子不教’来着……我也不懂,也难记住,”国王尴尬而讽刺地一笑,“没有车辇怕什么,明天一早直接到宫门口来,我让他坐我的王辇出游。正好也能显示本王虽然足不出户多年,也能包容四海。”
说罢,国王回过身去,对叶父道了晚安,便不紧不慢地走了。
等到国王的衣摆再也看不见,父亲这才丢下荆条,对叶松教训道:“今天算你走运,还不快滚到侧屋去睡觉!”
叶松便喜滋滋地带着莫里斯一起溜走了。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待到日初出,叶松酣睡未醒,就感觉到狗爪子在不停地扒拉自己的脑袋。
“少爷,你今天要出游去,不能迟到了。”
叶松翻了个身:“我不去了。反正父亲也不想我去,倒不如顺了他的意,借他的嘴替我致歉。”
“为什么不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看国王的眼都直了。”柴犬扒拉着他的脸。
叶松立马坐直了起来。
又趴了下去。
“哎……你不懂,”叶松说,“你见过谁穿得比国王还美吗?没有吧!也不是衣服的问题……总之啊,他就是……明明很远很远,又让人觉得很近。”
莫里斯摇摇头,他就是不懂。
“你看……不是说树大吸风嘛?我上了国王的座驾,那不是全世界都要知道我了吗?我还不如自由一点,当一个没什么人认识的人。”
“是树大‘招’风,”莫里斯纠正道,“少爷,你不想在东国被人尊重吗?”
“想,”叶松说,“可是我又不是什么嫡子,那些好东西就给大哥吧,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事。”
莫里斯不说话了,坐在一边。
那一天过得格外平静,到了傍晚,灯泡才送来了国王的一封信给叶松。
里头什么也没写,只装了一只小风铃,上面娟秀的字写着:人生无悔。
“陛下希望您不要后悔没有来。”灯泡说。
叶松看着风铃,不解地笑笑,随手放进了箱子的一角。
“可惜那个风铃早就丢了……你为什么要送我那个?”叶松问道。
“啊?我送过你吗?不知道啊……”国王耸耸肩,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其实他一直记着年幼的小叶松看着自己时眼睛里明亮的光,就像宝石上的光彩,清澈干净。
其实他在初见叶松的时候,就知道叶松是个活在y-in影里的孩子,被许许多多的人瞧不起,被无视被冷落,他知道叶松没有胆量真的坐上自己的王辇。他送叶松那个风铃,为的是让他明白,有些事,冲出规矩去做也许并没有坏处,人总是需要转机的。
如果想要,就要去做,时机过了再后悔就太迟了。
国王第一次闯出宫,他认识了灯泡。第二次第三次冒险,他认识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