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蕴然边咕嘟咕嘟灌水,边偷闲地把手引向桌对面,大概意思是让汪顾先看看对面那两位三世祖。
汪顾之前见过这两个表兄表妹,可旷日久远,已经不大有印象了,唯一记得的是张家慎字这一辈人架子都端得极高,风头昭昭要盖过他们亲征沙场的长辈,凡有社交场合,他们便夸夸其谈天花乱坠,但内行人一听就能听出他们完全没有代理业的实战经验,只能凭借那些不知从哪所野j-i大学里学来的空泛理论与人纸上谈兵。在这点上,张慎翼比张慎绮明显,可能是因男x_i,ng荷尔蒙作祟,也可能是张慎绮初出茅庐,还没来得及完全学会兄长的浮夸作风,不过照当前局势看来,她也挺够呛的了。
“小七要赶飞机,我们长话短说,张蕴矣决定退出董事会并将他名下的股份平分给小一和小七,”张蕴然说话间又填了一斗烟,汪顾严肃考虑要不要让叶婕翎再送两杯水来,可张蕴然填完烟后并没有直接点火,而是把烟嘴调转向会议桌对面两人,左右比划一下,冲站在她面前的汪顾道:“也就是说,今后他俩并列董事会末席,我带他们来跟你打个照面,省得到时相逢不识都尴尬。”
汪顾别过头去看张慎翼和张慎绮,只见两人都是一脸傲慢的样子坐在那里,张慎翼在玩手机,张慎绮在化妆,似乎并不打算与她这个表亲兼董事长打招呼。
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这气质与张蕴然比,差得可不是十公里八公里的事儿……汪顾腹诽,但没好意思说出来,她想回家问问师烨裳原先是怎么在这群豺狼虎豹的蹂躏下熬过来的,莫非师烨裳也是那种热衷于宫斗的女人?
汪顾暂时还不晓得她所见到的所谓“豺狼虎豹”不过是小猫一两只,师烨裳当年经历的事情她也要亲生经历一番,逃不了。
y-in了一天的窗外如期下起雪来,从刚开始的零零星星转瞬连成白茫茫一片,汪顾担心大狗们玩了雪又进屋弄脏师烨裳的衣服,一时又是归心似箭,不由急切地问向张蕴然,“就这?没事了吧?”张蕴然点烟,无所谓地点点头。
“那我先回家了,”与张蕴然打过招呼,汪顾虽然不高兴见到那两张讨人嫌的嘴脸,但还是礼貌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欢迎你们加入董事会,希望日后共事愉快。”汪顾抬腿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满是不屑的嗤鼻。
“野种。”是张慎翼。
汪顾猛地停住脚步,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张慎翼。张蕴然听这突如其来的辱骂,显然也是一愣,愣完立刻将手里的火柴盒磕在桌上,话里有火,“小一,你爸妈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她本来就是野种,你问她她见过她亲生父母吗?在张家住过一天吗?一个外人凭什么c-h-a手我们家的生意?她姓张吗?小姑,我们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帮外人,先是那个贱人,现在又是这个野种。”这回换张慎绮了。
兄妹两个说话的口气很像,一听就是从一个门里出来的。汪顾早做了被人骂野种的准备,若是光骂她,她可以忍。可师烨裳是从九死一生中侥幸活下来的,被她视作至宝的人,她就是再能忍也不可能对这声“贱人”无动于衷。憋着满肚子火气走到张慎翼身边,汪顾刚要发作,张蕴然已早她一步丢出还燃着火的烟斗,不偏不倚,重重砸在张慎翼端正直挺的鼻梁上。张慎翼没想到他向来慵懒淡泊的小姑会给他来这么一下,整个人顿时呆在那里,连鼻血打s-hi了前襟都不知道。
“慎翼慎绮,你们给我听好。汪顾与你们同辈,同辈间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管,我也管不来,但有一条,你们别扯师烨裳,因为师烨裳算你们的长辈,你们没资格议论她。你父亲怎么称呼师烨裳,那都是我们这一辈的事,你们跟着学什么?没有师烨裳,你俩现在就算得到董事席位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股份市值缩水不会小于百分之三十。”张蕴然半站起身,取过反弹回桌面上的烟斗,随意地在会议桌上镶了白洞石的椭圆形中央磕出半灭烟丝,犀利目光游移在张慎翼张慎绮脸上,吓得张慎绮不自觉地将椅子向后挪了挪,“刚才那种话,要是再让我听见一次,我以张氏监事会主席的名誉保证我会向监事会提交董事资质审核申请,到时,就算把我的股份也给你们,你们照样进不了董事会。别忘了,你们那些底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汪顾不是师烨裳,她不好追打落水狗那一口,张蕴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觉得她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但张蕴然的态度明显不是在帮她,而是单纯地在维护师烨裳,这点,令她很不舒服。她没有争宠的意思,毕竟张蕴然与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她既不需要也不期待张蕴然来维护她。她之所以不舒服完全源起自张蕴然对师烨裳那种不加掩饰的在意和保护。
她知道张蕴然与师烨裳的关系,虽然师烨裳从回国到现在一直没独自出过门,偶尔回师氏,也是由她负责接送,期间不会有机会接触张蕴然,但如果师烨裳在张蕴然心中也占据着那个“不容侮辱”的位置,今后两人难保会“旧情复燃”……
定定气,做了几个深呼吸,汪顾平静地丢了句话给张慎翼和张慎绮,“骂我没关系,但你们要再对师烨裳不礼貌,我想有的是办法把张氏玩垮,到时候我继续回去当我的小白领,顺便拉你们做陪。”说完,抬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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