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照出的亮地里,一群孩子在追赶着嬉闹,秀梅和几个女人一边说笑一边择菜,还不时要回头吆喝几声玩疯了的小孩子。
柳钰前两天买回来的菜上午已经择完洗好了,这是柳魁、柳侠他们从荣泽又带回来的,青菜、干菜加起来三大包,如果不是有柳二狗,他们几个人运回来还真有点困难,因为他们给柳瓜瓜和家里人买的其他礼物也有好几包。
女人们身后宽阔的大院里,摆着十几张不同的桌子,有何大哥做的三张细致宽大的榆木桌,有柳长青打的石桌,有几个刨平了横切面的树疙瘩桌,还有几个两块大石头上担一个案板临时拼凑的桌。
凳子更是摆了一大片,一半是柳长青、柳长春两家的,还有一半是柳长兴几个本家带过来的,从精致好看的塑料小藤椅到简陋拙笨的小树墩儿,什么样都有,摆在一起,倒有一番别样的情调。
沟沿边朦胧的火光里,柳淼、建宾几个人在比着放小炮,就是把鞭炮拆了,一个一个点燃了扔出去玩,这是为了热闹的时间长一点,同时又不惊吓了柳瓜瓜。
柳钰和玉芳的窑洞里。
水绿色的大炕上铺着一个嫩黄色的小褥子,小褥子上,放着一个被粉白色小褥子裹成蚕蛹状、只露出上面的红色碎花小棉袄的小胖孩儿。
小胖孩儿上方,是一圈虎视眈眈的脑袋——柳凌、柳侠、柳葳、小蕤、小莘、小雲、小雷、小萱、萌萌。
柳若虹穿着花夹袄坐在小胖孩儿旁边,美滋滋的,十分有优越感——她已经看弟弟十几天了。
柳侠率先伸出魔爪,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小胖孩儿的脸,一下,两下,三下……大叫:“柳瓜瓜,你真是才十六天吗?你别该是十六个月吧?”
旁边往托盘里倒五香花生的柳钰嘿嘿笑:“您四嫂奶好,孩儿吃了可上膘儿。”
孙嫦娥说:“孩儿生下来七斤八两,个儿大。”
柳葳战战兢兢地摸了一下柳瓜瓜的脸:“奶奶,我生下来几斤?”
孙嫦娥说:“快七斤,个儿也可大,就是没瓜瓜头发黑。”
剩下几个小的除了小萱,都只敢看不敢摸,纷纷问孙嫦娥自己出生时的分量,孙嫦娥记得清清楚楚,一一回答。
小雲和小雷听到他两个加起来才十斤八两,坚决不信,认定是医院称错了。
“我最少得八斤七两,最少。”小雲非常肯定的说。
小雷也是一样的态度:“男子汉大丈夫,咋可能只五斤多?至少得八、九十来斤。”
晓慧在他俩后脑勺上各抽了一个响的:“您俩十斤多就快给我折腾死了,您俩要是敢一个人十来斤,您妈早就没命了。”
小莘也不信自己只有六斤二两,他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七斤以上才对,知道自己是因为早产了一个多月,他才平衡:“我就说嘛,我好歹是四哥,咋也不能比瓜瓜差恁多吧。”
柳凌端详着瓜瓜看了半天,才试探着对玉芳说:“四嫂,我,抱一下孩儿中吧?”
玉芳头上用孕妇专用方式包着一个红色头巾,正在慢慢吃一个菜盒子,闻言微笑着说:“没事,小孩儿没恁娇气,随便抱。”
柳凌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小家伙托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软乎乎的他顺进臂弯里。
孙嫦娥努力睁了两下眼睛,走过来,接过瓜瓜:“这样小凌,这个手托着孩儿哩屁股,胳膊这劲儿一顺,哎,这就妥了;别晃哦,小孩儿越晃越闹人。”
柳凌笑着点头:“嗯,我就抱一会儿,不晃。”
外面传来一阵开怀的笑声,柳侠扭头看了看:“今儿咋感觉跟过年哩样?以前办事没这种感觉啊。”
孙嫦娥说:“你不最待见过年么?今儿正好算多过一回。”
孙家妈妈说:“幺儿,你赶紧结婚吧,这样,结婚、生孩儿,你能多过好几个年。”
柳侠拽着柳葳把他推到了自己和孙妈妈之间,自己从他身后溜到了门口:“婶儿,今儿哩主角是瓜瓜跟俺四嫂,咱不说我哦,我正好有点渴,去那屋喝口水了。”说着他就跑了。
堂屋。
王君禹坐在炕沿上,隔着小炕桌,柳长春和柳长兴坐在另一边;柳长青坐在下面的餐桌旁,桌子上还坐着张光耀和牛坨。
柳侠冲进来,笑着跟几个人打了招呼,就跳上炕坐在远一点的角落里。
柳凌抱着瓜瓜,后面跟着小葳和几个小的,一群人紧跟着也都过来了。
柳侠问:“咋不搁那屋耍了咧?”
小雷说:“俺奶奶说四婶儿该歇会儿了,叫俺都来这屋耍。”
柳凌回来时就先来这屋和几个人打过招呼,这会儿也就笑着点点头,然后抱着瓜瓜坐在了柳侠旁边。
柳葳、小蕤和几个小的也都挤到了炕上,小莘刚坐好,忽然又跳了下去:“我去帮俺四叔端东西吧。”
正好进屋的柳茂拉住小莘:“叫您四叔独个儿跑吧,他一肚子高兴没地方显摆,左憋着该出毛病了。”
王君禹也笑着说:“嗯,幸福也是一种情绪,需要适当宣泄。”
小莘跳回炕上,挤在柳葳身边。
柳侠看柳凌抱着孩子浑身都是硬的,连放松靠墙坐都不敢,伸手就把柳瓜瓜接了过去:“来四哥,看我咋抱孩儿哩,学学,万一你以后用得上咧。”
柳凌把小萱捞到怀里,看着柳侠:“估计这辈子是用不上了。”
“那不一定。”柳侠熟练地把柳瓜瓜顺到自己的左臂弯,冲他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