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这少女一言不发,狗娃儿便开口说道:“说来你们不信,我还和那陆修老道士说想要拜入这灵虚宫门下哩。”
这少女又一下子看向少年。只是少年接下来挠了挠头说:“只是那老头忒坏咧,和老子说了一通有的没的,比如机缘什么样儿的话,硬是没答应俺,俺们是觉得,你拿了咱们手软,总得给我们点好处吧。我这来也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拿个主意,让我好混入这灵虚宫之中。这样俺们的伙食便有了着落,还不用服什么兵役,减少些个赋税来着。”
那站在一旁的有德却是先一步出声:“好你个狗娃儿,原来还是你算盘打得响亮,你要吃白饭,便与我一起去那军营之中,何必求那个老道士!”狗娃儿白了那有德一眼,也不去应答。
而那金妙仙倒是皱着眉头,半晌才说了一句:“就我所知,这道门向来收徒极为严格,这陆修道士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这道家一向极看缘分,我看你日后多多去那善事处兜兜转转,保不齐,哪一天机缘到了,便水到渠成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狗娃儿一听,这也只是个没办法的办法,但又想不出其他好主意来,只能按下心,这般做了。
“哎,我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甘州城里突然之间多了许多,那个,未曾见过的面孔?”有德看着两个眉头紧锁的人说道。
狗娃儿回忆了一下,也确实是这般。早些日子狗娃儿来这城中有这般感觉,如今这秋令也逐渐过去了,这事儿相较于夏末,更是反增不减。狗娃儿初时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当世之事,连平日向来都反应迟钝的有德都有所留意,可见此事确实并非自己的感觉,而是确实如此。
“我在这甘州城之中,人生地不熟,并不知道此事,狗娃儿你呢?”金妙仙初听此话,脸色也偏是有些诧异,连忙问了问这时常在市井之中走动的少年。
“确有此事,我自这秋初,便瞧见有许多生面孔出现,到如今更是有变本加厉之嫌。”狗娃儿也点点头,证明这甘州城之中确有其事。
“不止如此,前天,俺和俺爹爹上山打猎,这夜间便宿在这山上,俺爹爹要守着后半夜,俺便来守着前半夜,俺们那时候尿急,就一溜小跑跑到南山崖那边,刚脱了裤子正要方便,谁知道竟然听到山崖下头有几个人在说话,但又离的太远,听不灵清,便想凑近些,于是低下头却是看到几张生面孔聚在那边,而且离我并不遥远,也不知他们来这边做何事情。我怕被他们发现,连着尿意都一下子憋了回去,提着裤子就回了篝火边上。”有德如是说道。
狗娃儿心想,听有德描述,那山崖仿佛便在自己时常练功的山洞附近,也不知前日这有德与张老爹去了哪处山崖。但狗娃儿又一阵子细想起来,朱猿带自己在这深山里行走过多次,似乎深山之中还有几处断崖,只是记不清有哪一座与有德描述的能挂上钩,一时竟然有些茫然。
“当真如此?”金妙仙此时却是恢复了那少女本性,颇为轻快地问起此事,有德则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并不会记错。
狗娃儿则在心中暗骂这有德见色忘义,不把这般重要的事情先和他讲上一遍,殊不知刚才他与金妙仙大献殷勤之时,更是肉麻许多。
“那不如这般,晚间,我爹要斋的老夫子下棋,我便偷溜出来,有德你便带着我俩一块去那处山崖探个究竟,如何?”这金妙仙大胆的提议,让两个少年不禁目瞪口呆起来,倒是有德先从这种场景之中恢复过来,支支吾吾地说:“你个女孩子家家,这样不好罢?”
“有什么不好的,我族中以为这女子哪一点不如男孩子!你们男孩子可以做的事情,我金妙仙有什么做不得的!”
这一番抢白说的有德只得练练点头称是。狗娃儿此时却说:“这事儿,我就不去了,俺们家里正好有些事儿,抽不出身。”少年说完,便心虚地背过身去,急急地往那私塾方向走去。
“狗娃儿!”少年听的身后那少女喊着他的名字,他想了想,终究还是迈开步子跑走了。
少年正是担心那藏在山间的洞穴,且不说那朱猿的尸身,还有那些个朱猿的遗物,虽然不多,但都是朱猿随身携带,即便濒死都不愿为别人发现的书籍,其中有七八部道藏,剩余的还有一本笔记,狗娃儿之前把他们都安放在山洞之中,本以为比带在身上更为安全,如今不禁担心起他们的安危来,毕竟被那俩少年发现尚且还好,但要是被那伙儿陌生人找到,狗娃儿觉得绝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于是下午便和金先生请了个早假,心急火燎地赶回山里去了。待得狗娃儿到得这山洞之前,发现这间并没有什么变化,于是快步走入山洞,把那些个书籍统统都塞进带来的包袱巾上,而后打包在一起,匆匆赶回了家中。狗娃儿的娘此时正在家中院子里喂着鸡鸭,便远远地看见自己儿子背着一个小包袱回到家中,正暗自诧异,狗娃儿又匆匆从家里走出来。“娘,俺们从私塾拿了些书回来,这便去稻香楼里去上工咧!”狗娃儿低着头不敢去看娘亲的眼睛,中年妇人却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早去早回咧。”狗娃儿抬头正对上妇人温和的目光,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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