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德方才从梦境里悠悠醒转过来。“是狗娃儿啊。”有德颇为扫兴地摆摆手。“你们那天晚上怎么样了?”少年衔过刚从路边摘来的一根草枝说道。
“啥都没找着,蹲了一晚上,我还被我娘舅说了个半死。”狗娃儿“哦”了一声,心头也算是一块大石落定。
狗娃儿去上工的时候,正巧碰上从外面回来骂骂咧咧的梁掌柜,这梁掌柜前阵子染了风寒,酒楼里便有一阵没看到这个胖子的身影,相较于老何,狗娃儿倒是还挺想看到这梁掌柜的,毕竟老何做什么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而这梁掌柜的,虽说楼里都说他尖酸刻薄,但对于少年而言,确实是赏罚分明,不偏不倚。
狗娃儿偏生想要个直断,也是不喜欢这和稀泥。
“沈家小子,你且晚些进去,我有话同你说。”这梁掌柜一下子便拦住了这打完招呼便要进那酒楼里的少年。
少年一头雾水地走到梁掌柜面前。“哎,我给你加个半吊钱,你帮我去那株洲城取个货如何,这送货的老李昨夜喝醉了酒,据说摔下了河,摔断了腿儿,怕是有几日好不了,这来往株洲城的现下也就只剩这一家了,我这厨房里的鲤鱼,马上便要用尽了,只得差你去个一趟了。”梁掌柜从腰带里取了半吊钱举在手上。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便直了。
“好的,掌柜的,我这就去。”狗娃儿接过梁掌柜递过来的东西,应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从乡野到这城镇之中生活,从野兽打交道,到如今与人交际,都是一种成长。不是么
第17章 谁家子弟学仙长,试听夜雨拥龙眠(三)
待得少年从那稻香楼后厨取了干粮,又骑了头酒楼里顶快的小毛驴,怀揣着从梁掌柜手中取过来的钱袋子,便轻装走上了去往那株洲城的路。
过了晌午的甘州城,遥遥望了眼天上,正飘着些许白云,伴随着偶有的微风自由来去,颇为悠游。走在这一路平坦的官道上,连狗娃儿都觉得一时之间不需要再多想些什么。
少年悠闲自得地倒骑着小毛驴,任由身子在驴背上轻轻舒展开来,一边在发出长长的叹息,只是这叹息之中,却是不含什么忧愁,只有悠闲自在的轻叹。
狗娃儿还从怀里的布兜内掏出一本书来,这正是朱猿众多收藏里的一本,借着天光云影,狗娃儿竟然头一回想要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这些个原本连想都不敢想的道藏来。
陆修老道之前在这膳食处和少年吹嘘的时候,总是提及,他们这一门之中,无论是“道”还是“法”皆起自于老庄,而术数之法更为久远。便是要追溯到上古三皇时期,伏羲做《河图》与《洛书》,交由龙马背负。而后又由文王编撰成《易》字一经,成就之日凤鸣岐山,鬼神为之惊叹,而其中推演又玄之又玄,向来都是求道者的必修之物。
这陆修老道还讲,若说这《道》《德》二经是教人如何窥探自然的门径,了道之广博,那么这《易经》便是道的本身。所以向来,这二书都是修道人的宝典,也是奠基之作,若是想要转入这道门中来,这俩经书便是不可不免需要研读的。
而正巧这朱猿的收藏里,便有这俩书,于是狗娃儿从其中挑了一本《易经》,少年本想着在这稻香楼上工时候,去那柴房之中偷个小懒时候便可以看上几页,这小算盘打的响亮,谁曾想,却是还未入门,便被那梁掌柜堵了个正着,安排了这趟“苦差事”。
这甘州城去往株洲城的路,平平整整,砖石大路即是开阔,算是诸多连接甘州城的线路里,最是完善的一条。
两端均是设置了驿站,路基均是用夯打结实的筑造技艺铺搭而成,道路宽敞平阔,可由着三架马车,并排通过,左右两侧设置了边沿,高于路面一尺,防着这来往马车因为牲口撒了欢般奔跑,一并落入附近的护城河与支流之中。
两岸青山绿水,路旁十里一亭,供那些来往送信的急脚子与快行子休息。如今这太平盛世,并无过多军信来往,于是现在那些长亭之中,多是稀稀拉拉坐着些附近的村妇,说着些小话。而那些个妇人乍见着,狗娃儿倒骑着毛驴,还会发出阵阵哄笑。狗娃儿倒也不以为意,还将另一只脚翘的老高,样子十分惬意。
待到狗娃儿远远地望见那八百米洞庭的万顷碧水之时,黑色的天幕已然缓缓降落下来。初始还能看到一轮红日似是着火一般,灼烧着那天边的云彩,将整个傍晚的天空映射得艳红如血,不多时,便随着玉盘的闪亮登场,那太阳便不情不愿得逐渐沉入了地底,若是真如金先生所言,那金乌鸟怕是已经落在那东方大海的两棵扶桑树上,回归了那羲和女神的怀抱了。
此刻少年站在那那洞庭大湖的边上,只觉得这潇湘之泽,广阔地没有边沿,远远地望去正与那天际连成一片,狗娃儿曾以为在山涧跳跃的那条不知名小溪已然是一条不小的河流,而在这烟波浩渺的五渚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那太湖水汽浩荡,那远山似乎也整个都沉在湖水之间,连那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