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秀秀抽出绢子给她擦泪,道:“叔母也是的,如此要命的事儿也藏在心里,也不进宫来话予本宫,多个人也多个主意不是。”刘氏呜呜地哭着,萧秀秀耐着性子听她说:“娘娘又不是不知老爷的脾性,越是要不得的越是想,妾身却也不知那钧哥儿是这般浪荡的,诱了老爷也就罢了。娘娘是不知,老爷这一月下来夜夜宿在他那头,热水盆每日早晨都要叫人端进去,竟是一夜都不见歇的。”
萧皇后早就知萧仲孺肖想那钧哥儿已久,也略知公媳二人如何要好,如今一听,心下却也有些诧异,思忖:“竟是疼到这样的地步……”顿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她原当萧仲孺此人是没有心肝的,难不成那叫顾钧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心中几个念头闪过,脸上却还做一副孝顺侄女的模样:“叔母,今儿也才起头罢了,又是个尻子,六叔的新鲜劲儿还未消去,自当这样。”
刘氏先前也是这般料想的,她想到这些时日,萧仲孺对钧哥儿的模样,倒有些没了主意:“娘娘是没亲眼看见……老爷,可不对别人那般模样,去年郭氏就是刚有了孩子,老爷疼也疼的,却不似现在对钧哥儿,惜到心坑里去。”若顾钧今日未嫁过萧晟、哪怕是别家守寡的,刘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偏生老爷要谁不好,就要招惹自家的。
萧秀秀打听下来,也不知思量什么,静了会儿,之后脸上又一笑。她道:“本宫倒有个主意,这样下去,那钧哥儿毕竟有节在身,不仅叔母不好做,也有损太傅的名声。不若如此,叫钧哥儿去庵里修个身,过个数月,若六叔真是喜欢,一阵子后,就换个名头悄悄纳了也好交代。如果就这般忘了,索性就出了家,几相成全。”
刘夫人得了这好主意,回府路上便一直琢磨,毕竟萧仲孺如今还在兴头上,人怕是舍不掉的,她也不怪老爷沉溺声色,只道自己在萧刘两家妯娌里脸面无存,再说公媳长久偷下去,也非办法,还是得弄个好听的名声,稍晚老爷归府,刘夫人就在堂内守着,同他说起了这件事。
萧仲孺如今一回府,抬脚就去东湘阁,这三房四妾全成了摆设,以前他虽也不断有新人,但也算雨露均沾,哪有这般一个月下来,眼里只一个人的,现在阖府都当东湘阁的那一位是第二主子,难怪刘氏要不安了。
萧仲孺听她要送钧哥儿入庵中,眉头就一拧,好在刘夫人紧接着道:“妾身知老爷疼惜钧哥儿,那泷明庵也就在这京中,从府里坐轿子去,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妾身明白,老爷是不惧闲话之人,可钧哥儿毕竟是妾身娘家的子侄,今日嫂子亲自上门来问罪,妾身实在不好打发她。”
萧仲孺还不知刘氏的秉性,只怕这灵活法子不是她计量出来的,他也不去追究到底是谁,只皮笑肉不笑地呵了声:“那顾大嘴再上门来,只管轰她出去,当年好处没少一分她的,钧儿今日是我萧家的人了,哪容得她一个闲人多置喙半句。”刘氏道:“妾身当是护着钧哥儿的,再说了,要是老爷真怜惜钧儿,也不好教他不明不白地跟着您,那还不如……去庵里修个假身,之后寻个吉日,接出来抬个身份,方是正路。”
刘氏说来说去,要真没道理,萧仲孺也不会坐到现在这一刻。到底,他是把这番话给听进去了,钧儿如今对他虽然不冷不热,饶是不怎么情愿,也已经做了他的人,往后还有一段长远日子,如何还担着萧晟寡妻的名声,便是刘氏自己不提,萧仲孺一想到这点,也是忍受不得的。刘氏看老爷没说不好,就知此事大抵行得通,便活络了心思,过两日就去请泷明庵的女师傅过来,同钧哥儿讲讲道理。
顾钧自打从了老爷,已经许久不踏出这园子,更遑论见人。他今儿听了那师傅说佛法,心头也有些舒快,对着萧仲孺时,也就鲜有多应了两句话。萧仲孺尝到了甜头,就作主应了顾钧入庵修行的事情,又心言至多不过三四月,这期间也不过是多走几趟路的事儿。
五月十五,就在泷明庵办了收弟子仪式,萧府还请了好些人观礼,确也是有模有样的。
顾钧换上了修行的灰袍素衣,青丝用一根木簪系住。他跪在佛像前,眉目微垂,看着比三月前又瘦了几分。
庵主用芦苇给钧哥儿洒水,受戒前问他:“父母可应?”
顾钧答:“父母已逝。”
庵主又问:“丈夫妻儿可应?”
顾钧滞了会儿,竟抬眼看了旁头一眼。萧太傅在蒲团上盘腿而坐,目不斜视,从他走进来时就直勾勾地盯着他,宛似着魔一样,在场的明眼人谁不知这演得一出什么好戏。
顾钧忽觉好笑,静静收回了目光去,应了一句:“无妻无子。”
之后,小尼姑端着剪子过来,庵主取过,执起顾钧一搓落发剪下,放入匣中,便算他是我佛弟子了。
受戒仪式结束后,庵主留满堂贵客下来用斋膳,只看满堂中人,却不知那萧太傅人去了何处。却说那正堂相连着的香室里头,一双人影紧紧叠在一起。
萧仲孺也有些日子不曾如此,今儿个又犯了猴急,也不及带人去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