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微舟取出一支烟,拿在手上。他看着,并不去打火点上。
我以为他身上没有打火机:“刚刚看见那个谁在抽,要去帮你拿吗?”
方微舟方道:“不用,我有。”就拿出来。他点起烟,目光微微垂着,默了一下,道:“昨天在咖啡厅看见的那个人……想起来了,记得叫徐征?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
完全不预期听见,我霎时僵住,又对他记得了徐征的名字震动,马上心里一颤一颤地。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我感到要不能说话了,心跳非常快,仿佛有股热度从脸颊涨起来传度到全身。可风吹着,一时之间背脊都是冷汗。
我极力恢复了平静,嘴里道:“哦,也不是不认识,看过的,就是没有那么熟悉。昨天刚好碰见了,聊了几句,就随便找地方一块坐坐。”
方微舟看看我没说话。可慢慢抽起烟,他略略点头,不过向我看来,只一眼。他道:“原来如此。”
我扯开嘴角,勉强一笑:“是啊。”又嫌不够:“不然连电话也没有,怎么可能特地出去见面。”
方微舟淡应了声。那样子好像是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他手上的那支烟后来也没有抽完。他很快踩灭了,对我道:“太久不抽,都抽不动了。”
那之后的聚会是怎么度过,以及何时结束,整天都是好像胡里胡涂,笑什么说什么都不太清楚。可我知道,假如心里再有一分迟疑,都因为今天方微舟问的这些确定下来。不能再见徐征了。我打开手机找到他的号码,决定整个删除。之前他传的讯息也一并删掉。
做完这些,我感到松口气。可突然听见浴室门开的动静,偏偏手机振动起来。仿佛习惯,整个心又提了起来。我瞥见那传来的是不知名号码,掐掉了,马上将手机拿出去,随便从客厅茶几上取一本杂志回到卧室。
刚好方微舟从浴室出来了,他只套着浴袍,那周身还半沐浴在热的湿意里,腾着雾似的。
他朝我看来一眼:“还不睡?”
我低应着,镇定地坐上床翻杂志。方微舟倒是走向后面的衣帽间。通常礼拜天晚上,他习惯把一整周的要穿的衬衣西裤以及搭配的领带挑选好,当天早上只需决定戴的表。他也会帮忙我准备,可我不一定照着穿。不是他选的不好,我有时穿着他给我买的衣服,都有一种谈不上的复杂的感觉。
从衣帽间出来,方微舟已经换了睡衣。他关了大灯,坐到睡的那侧,拿手机看了一眼,嘴里道:“睡吧。”
我把杂志放到一边,躺平下来:“嗯。”
方微舟去关台灯。突然听见他问:“你的手机不在这儿?”
我顿了顿,假意困顿了,翻过身:“可能忘在客厅了吧,算了,不管了。”
方微舟没说话,这次真是把灯关了。
就这样睡了。隔天起来,整理好出去,照例在餐桌上看见我的那份水煮蛋,一杯咖啡,两片烤面包。方微舟穿着工整,坐在桌子前喝咖啡。知道我过来了,一如平常也没说话,径看着他的报纸。
我打着领带,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我拿起已经凉掉的水煮蛋,在咖啡杯缘敲了敲。那白的硬壳迸出一丝一丝痕迹,然而还是严密,要用力地去撬开。里面的蛋白透亮滑嫩,没有半点损伤。我看着,几乎要恶狠狠似的咬了口。
方微舟已经喝完他的咖啡了。礼拜一早上有例会,通常我们不会一起出门。他起身套上外衣,凑过来低下`身吻了我的额头。
“先出门了。”
我点头:“嗯。”
方微舟直起身,一面淡道:“对了,你的手机丢在客厅没错,早上我看见没有电,帮你充了,等等出去别忘了。”
我霎时简直要跳起来,当然还是镇定地坐着。我扯了一个笑,道:“哦,谢了,我会记得拿。”
方微舟走开了,我还在看不见他的位子上咬着那过干的面包。隐约能听见他取钥匙的声响,开鞋柜换鞋子。接着就要是开门了。果然,砰的一声,他出去了。我顿时仿佛撑不住精神一样,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马上又起来,急忙到客厅去。手机搁在电视机柜旁边的桌台上插着电,我拿起来看,霎时感到虚惊一场。竟有一天会忘记了我设了密码,而方微舟也不会做查看的事情。我还是打开查阅,好在那之后再没有未接来电。
我真正松口气。然而也是一时,我抬头看看周遭,我在的这个家里,每件都是很熟悉的不曾变化的模样,在这样的平静下,陡然间竟浮现一个念头——方微舟已经知道我与徐征的事。我自呆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方面。可在昨天他问的时候就该要意识到的不对劲,或者……或者怎么样都不能更冷静去想了。我听见心跳噗通噗通地,一下又一下。
或许,还是不知道。不然他这么平静……然而他本就是一个不动声色的人。我顿了顿,想着不要慌。去见徐征之前,我并没有对方微舟说谎去别处,反而半句没有透露去向。不过是周末,他不回来,我出门去,又怎么样?常常有的事,也不见得交代。他去找他的朋友,我也可以。不说一声出门也不是第一次,他对这个,事后问一问也有。
反正,不论如何都决定好不会见徐征了。
这整天,徐征也没有再打过来,更没有讯息。仿佛知道了我的打算,他也配合着。我还是心情不宁,倒不为了他徐征。
公司近来在做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