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历史上规模空前的漠北大战,竟然是飞将军的最后一战。
母亲、寡嫂和妻子都已经泣不成声,李敢的一双小儿女还不懂事,只知道跪在母亲旁边,还在追问她爷爷什么时候能回来。李敢看向大哥的遗腹子李陵,发现他没有哭,只是默默地跪在堂前,欣慰于侄子终于长大了,一掌按在他头上:“没什么可伤心的。比起老死,战死沙场的结局才配得上飞将军。”
“他若是被匈奴人打死的也罢了。”李广的夫人抬起头愤愤然说了一句,又埋头下去痛哭。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敢见母亲只顾着哭,便把目光投向寡嫂和妻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们都只会哭,最后是李陵给了李敢当头一棒:“爷爷是被卫大将军逼死的。”沙哑的声音不难听出他也是努力憋着泪,才没有哭出声。
“什么?”李敢大吃一惊,“陵儿,告诉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李陵断断续续还夹杂着抽噎的叙述中,李敢费了很大的劲才理清前因后果——卫青大军出塞一千多里,就意外遇上了伊稚斜。伊稚斜有意利用沙漠的天险来消磨汉军的精力,把粮草辎重再次向北转移,而把精锐部队埋伏在了沙漠北边。
卫青原本以李广为前将军,公孙贺为左将军,赵食其为右将军,曹襄为后将军。但是因为刘彻私谕卫青道李广年纪已高,运气又不好,不能用他当前锋抵挡单于,于是卫青让李广与右将军赵食其两军合并,从右翼进行包抄,自己则率左将军公孙贺、后将军曹襄从正面对抗单于主力。结果李广和赵食其都迷路了,根本没能起到应策作用。万幸卫大将军宝刀未老,趁着沙暴两军互不相见的时候派出两支生力军,从左右两翼迂回到单于背后,包围了单于的大营。伊稚斜单于见势不妙,乘六匹骡马与数百随从突围逃跑,群龙无首的匈奴军也随之溃散逃命。卫青大军乘夜挺进。天亮时,汉军掩杀阵斩万余人,追袭二百余里,一直前进到真颜山赵信城,获得了匈奴屯积的粮草,补给整编一日后将其彻底烧毁,胜利班师,在大军回师的路上,才碰到迷路失期未赶来支援的李、赵部。
差一点就能抓到伊稚斜,结果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溜走,刘彻的郁闷可想而知。卫青怕刘彻怪罪,把罪责全都推到迷路的李广、赵食其身上,李广不堪其辱,愤然自尽。
听李陵说完,李敢的双眼都喷出火来:“卫青……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找他算账去!”
李家的女眷们还来不及阻止,李敢已经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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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卫青傻乎乎地低头扒饭的模样,平阳公主就来气。
此次漠北大战,平阳公主让卫青把曹襄也带上,就是想让儿子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免得卫长公主人嫁给了平阳侯,心还挂在冠军侯身上。想不到儿子战死沙场,有去无回,只给平阳公主留下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孙子曹宗。儿子没了,媳妇又是长公主,平阳公主也不敢碍着她改嫁,只能巴望丈夫靠得住,可没想到她先是嫁了个短命鬼,接着又嫁了个饭桶。
“吃吃吃,你还有心思吃!”平阳公主一把夺走卫青手里的筷子。
“怎么了?”卫青满嘴的饭,说话都含含糊糊。
“怎么了?”平阳公主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大难临头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什么大难临头?”卫青听得一头雾水。
“一个大司马大将军,一个大司马骠骑将军,你看得出这里的区别吗?”
“都是大司马,有什么不一样?”卫青叫婢女另外拿了双筷子来,继续吃饭。
“你傻呀?”平阳公主再一次感慨结婚果然应该门当户对,她当初就不该听霍去病的话,嫁给曾经的家奴,现在就连和丈夫说话都累。或许她守寡后干脆嫁给霍去病还好些,就算结婚以后守活寡,至少不用为丈夫在朝堂上的处境挖空心思,还要多费那么多口舌来向他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暂且不论年龄差距和辈分关系,和卫青朝夕相处只是累些,和霍去病朝夕相处只怕是要提心吊胆,以至于吓到短命了。
可是卫青是她的夫君,是她今后唯一的依靠,平阳公主不能不管他。
“原本是你卫大将军大权独揽,现在又多了一个骠骑将军加大司马,皇上已经把你的兵权分给了霍去病,你都不着急?”
“分就分呗,去病又不是外人。”卫青没看出有什么值得着急的地方。以后行军打仗的事由骠骑将军多担待些,卫青还乐得清闲自在。
他怎么就不开窍?平阳公主几乎气绝,可还得耐着性子向卫青解释,好让他明白他现在的位置多么岌岌可危:“此次你凯旋,皇上不但没有封赏你,连你的部下都没有封赏一个。可是骠骑将军那边封赏上上下下数百人,待遇竟如此悬殊。”而且更加令人惊心的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平阳公主,自从出征漠北回来,霍去病和刘彻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无间。如今霍去病和卫青已经到了平起平坐的地位,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了刘彻用来牵制卫氏家族的棋子。一想到丈夫多了个霍去病那样的政敌,平阳公主想想都觉得害怕。
“他把狼居胥山都打下来了,军功比我高,损失比我少,封赏自然多。”其实按照具体军情来分析,这次卫青的功劳并不比霍去病小多少,刘彻的封赏确实难免显得厚此薄彼。可是对只能按照层层报上来的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