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去了社里,递了辞呈。回来……就看见她带着孩子在收拾东西。”
“我站在那看,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小清很乖。不哭,也不说话。她妈妈拎了好几个大纸箱摆在客厅那,叫她放什么,她就放什么。她说她要抱那只熊走,她妈不许,说太占地方。小清就跟她吵,说,那是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定要带着,不然就不走了。”
“她妈应该是懒得纠缠了。不理会她,就拿来把剪刀,二话不说把熊剪个乱七八糟。小清看呆了,看她妈妈疯完了,就求助似的望向我……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那种眼神。”
一阵苦涩从心底淡淡散开。楚遥静静地听,手轻轻搭在他握着酒杯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10
“可我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她俩把所有的纸箱都打包好,看着她妈妈打电话叫车来,看着他们把箱子一个一个地抬出去。”
“她问我,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副胜利的神情。我想了想,告诉她,要她好好照顾小清,把她带大。她回答说这不用我操心,因为小清也是她女儿。”
“然后她们就走了。临走时,小清还是哭了。她和我说再见,她说她一定会回来看我的。”
楚遥难过地望向他,小心考量着自己的语气:“就算她回不来……你还可以找机会去看她。对吧?”
“是啊。”韩衾轻轻地笑,低头抿了口酒。
晚风拂过,夜空里一层云薄纱般地滑向月亮。
“你……不想知道官司怎么输的吗?”
“……想。还怕你不想说。”
“还有什么好怕的。反正现在……什么都没了。”
……你最好别信他那套鬼话。
那个叫鹤鸣的男人的话还在耳边。
本来无意关心真相的楚遥,此时却很想追究一下。
那……
“我可是挤了地铁又换了公交就为陪你来的。”楚遥放下酒杯,不满地转过韩衾的头让他面向自己,“你当我是什么?”
韩衾被他撒娇似的语气逗笑了,甘心被他捧着,不躲也不避,只是深情地凝视着他:
“谢谢你。真的。”
楚遥对上他的视线:“应该的。”
看到韩衾的眼睛开始失焦,楚遥又凑近了一些,用一种无比暧昧的语气继续蛊惑着:“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输?”
“其实……也很简单。他们的律师将我们找到的证据一一作废,不仅如此,还拿出各种各样的新的证明之类的东西,说明他们是完全有能力有条件照顾好简霓的孩子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找到了丘鹤鸣。”
“丘鹤鸣?”
“那个年轻人……很有才华,也很有想法。最初是我带他入的行,因为我觉得他有一种很难得的灵气,如果好好培养绝对可以大有作为。”
“可是渐渐我发现他有些心术不正,总是想着如何能够攀龙附凤,快速往上爬。有一次甚至被人当场告发剽窃他人创意。我警告过他,做事要脚踏实地,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争论过几次后……谁也没能说服了谁。之后我就不再管他了,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位置越爬越高,敢揭发他的人自然越来越少了。很快,就逼到我眼前了。”
“我跟他说得很明白,总编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做的。就算我辞职,也轮不到他。”
楚遥深吸了口气,犹疑着放开了他,看着他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续上了半杯。
“……然后呢?”
“我就是那个时候明白了什么叫做养虎为患。”韩衾苦笑着摇头,“后来我才知道,他请了个私家侦探,把我所有关系调查个遍,才得以发现我的软肋。”
“然后就到那天了。找了个我加班的晚上,到我办公室,一反常态地又是认错又是道歉。还拿来了烈酒说是以表忠心。我从来不在工作时候喝酒,这点他也是知道的。他自己喝着喝着就往我身上靠。我想……那时我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谁知道第二天就说不清了。”韩衾仰起头,又一杯入了喉,“董事会把我叫去谈话,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实话实说。还是……多亏这么多年的威信树得好,那次也只是掀起了一些小风波。只不过……简霓就那时候开始和我闹分居的。”
楚遥从他手里抽出酒瓶拿到远处,丢了几块已经融成小块的冰给他。
“我以为那件事就不会重提了……直到今天发现他竟然还有照片在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社里的人早已经换了一批,跟他关系紧密的不在少数。何况他还大张旗鼓地叫来那么多记者。这下扳倒我简直轻而易举。”
沉默融化了所有的冰块。
韩衾喝光杯子里的水:“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