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竣笑得从容。
“等傅公回来了,知道小公子已经能撑起门户了,定然很是欣慰啊。”
“先别夸我。苏先生,我兄长那边有消息吗?我问了家里人,都跟我说派人去找了,没找到,没找到到底是什么情况?”
傅歧还记着自己回家是做什么的,如今抓到父亲的心腹,还能不趁机问个清楚?
“情况有些复杂。浮山堰崩的时候,大公子正在嘉山段上视察河工上,嘉山地势高,按理说溃堤的时候只要跑得快,到了嘉山上是不会有事的。可事后派去搜查的人却发现嘉山上并无人烟,有说下山的时候被冲到水里去的,有说山上的人被大水围困数日后因为饥寒不得不游出去的,总之找不到确切的消息reads;。”
苏竣说到此事也觉得头痛。
“听说盱眙县的县令驾舟从水中救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当时在浮山堰附近的官民,但这些人里也没有大公子,倒是有人说曾经看到大公子带了人往嘉山上跑,消息到此也就没了。”
“家里前后派了四批人去找,要不是建康城里也一片狼狈,傅公大概就告假带人亲自去找了,可就这样找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后来北边起了瘟疫,家人相继病倒,不敢久留,回来报了消息。”
苏竣提起大公子,脸上有难掩的悲伤。
他将傅翙当成了主公,傅异是傅翙的继承人,也就是他在傅翙以后要辅佐的人,傅异各方面都很优秀,年纪轻轻已经能在扬州刺史萧宏那样的人手下左右逢源,假以时日必成大才,谁知道就这么失踪了。
若真是死了,可能所有人也就干脆放弃了再找的心,可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硬生生要让傅家上下日夜不宁。
傅歧原本不满家中不但找不到兄长,还对他隐瞒其中的事情,现在听苏竣一说,倒知道家里为什么不告诉他了。
什么消息都没有,告诉他也就是让他提心吊胆,以他的性子,家里肯定不敢让他知道。
但不告诉他,他就真什么都不会做了吗?他们当会稽学馆是那等穷山僻壤,不说就永远不知道?
根本就是还把他当小孩子!
傅歧听了苏竣的话,脸上又青又红,将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半晌说道:“既然没见尸首,当时我阿兄又反应过来跑向了嘉山,那多半是被困在哪里了,也许是受了伤,也许生了病,他是官身,又有随从,在嘉山和盱眙附近多打听打听一定能打听到。”
苏竣不知道这是他的“决定”,还以为是“建议”,只跟着附和:“小公子说的是。”
“苏先生,你说有外面的事情求你,你绝不推辞,我正好有一事要请你打探。”傅歧想起子云先生临走时交代的,“你帮我问问哪家要去浮山堰灾区赈灾散粮的,或是朝中有要去赈济的,打听到了回我一声。”
“怎么?小公子想要做善事,跟着一起散粮?”
苏竣一愣。
“不是,是替别人打听的。”
傅歧随口回答,“这事很重要,麻烦苏先生尽快帮我问到。”
“扬州各处进出北方的路都被封了,陛下在同泰寺‘修行’,就是朝中想去赈灾,也无人能够下旨。朝中没有下令,各方赈灾散粮的也只能偷偷在私下运去,不会大张旗鼓,公子若真想知道消息,最好再等几日。”
苏竣有些讳莫如深地说着:
“等几日,也许有什么转机也未可知。”
他就知道这些谋士说话总是不说清楚,遮遮掩掩说一半藏一半的!
“好吧,反正我一时也走不掉,等几日就等几日。”
傅歧有些担心马文才他们等不了自己,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地犯愁。
“还以为回来看一眼就能走,这么一耽搁还不知道要多久,要不,让子云先生的人先回去报个信,让他们先走别等我得了?回头我再沿着官道去追?不行,子云先生还在等我的消息,哎,真烦!”
他声音小,一旁的苏竣听得不太明白,只隐约听到“子云先生”云云,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出于谋士的习惯,还是将这名字记下了reads;。
“子云先生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我难道在哪里听过这个称呼吗?”
苏竣心中有些疑惑。
但很快的,他就将这件事抛开了。
如今傅公以退为进束手就缚,谢举暗中谋划牵线搭桥,太子焦急等待小心应对,京中这一场惊天布局一触即发,哪里顾得上一个小孩子在烦恼些什么。
此事若有差池,所有人都不能以“烦恼”形容了。
只能成,不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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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父亲八成没事,傅歧整个人也松懈了下来,再不是昨夜战战兢兢的样子。他担心母亲醒来后担心父亲有事又犯了心疾,还特意让苏先生写了一封书函,详细解释了父亲为什么会被临川王的人“请走”,让人送去了后院。
嫂嫂动了胎气,那安胎的药大概有安眠的成分,也是醒的时候少,睡得时候多,没法子,傅歧只能让下人把小侄女傅玉妍抱到了前面来,走哪儿带到哪儿,怕家中人心惶惶之下对小主人疏于照顾。
妍娘虽然有些怕这个长得又高又凶的小叔叔,但毕竟血浓于水,傅歧对她和颜悦色,又愿意带着他到前面“玩”,没一会儿,这个三岁的小娃娃就和傅歧混熟了,之前见着就躲,现在居然就坐在傅歧的脖子上,谁要抱都不下来。
傅异是个老成持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