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便是这样一个人,却为了维护他撒了这样的弥天谎言,他明明知道,他为什么会失去功力,是因为……因为……
谢珉行是被马车的颠簸声吵醒的,他醒来的时候,马车里空荡荡的,只有朴道之靠得十分近的脸。
谢珉行吓了一跳,和朴道之的脑袋撞了正着,“啊哟,兔崽子,我好不容易把你救醒了,你就要欺师灭祖了。”
谢珉行恭敬道,“不敢。”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这是去哪里?他们人呢?”
朴道之揉着脑袋没好气的问,“当然是回白鹿门啊,他们?你是指谁?师兄在前面赶车。”
原来谢珉行已经昏睡了一日了,此时已是黄昏,在唐家,众人听了宋孤鸿那一句话,虽然还有疑义,但是却没有再留谢珉行的理由,只得放他们走,只是要了白鹿门承诺,若日后查出此时还与谢珉行有关系,谢珉行还需再回来受审。
他们本来打算立即启程的,但是谢珉行气血两亏,像是大出血过的,实在挨不过,便先行找了个客栈住下,朴道之奇怪,他这个模样,倒像是……他被自己的荒诞想法惊到了,但是看见自家师兄严肃的模样,也不敢多想,只给他抓了补气调养的药。
谢珉行当然不想听这个,却听朴道之又道,“哦?你是要问你那位至交好友的裴公子,非要巴巴的跟来,也不知道图什么?可怜他那位小公子,一出生便风霜露宿的。”
谢珉行撩开布帘,果然看见裴子浚骑着马,怀里抱着襁褓,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裴公子脸上虽然无甚表情,可是谢珉行却觉得他和他怀里的那个,就差把“委屈巴巴”这几个字挂在脸上了。
他为何不敢靠近?只怕是被前面赶车的宋师叔打怕了吧,他这样想着,好笑又难过,索性把帘子拉下来,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谢珉行没有过一会儿就又食言了,他又开始撩开帘子看后面骑马的青年,这一次裴子浚也注意到了他,有些惊诧,不过很快又释然,开始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谢珉行瞧。
谢珉行又看了青年几眼,倒把自己看得不好意思了,他到底没有裴子浚脸皮厚,败下阵来,又把帘子拉下来了。
等到他第三次心智不坚的撩开帘子里,他怀里的阿衣也醒了,大大的眼睛直溜溜的转着,加入了这一场大眼瞪小眼中。
那是他的阿衣,是他身体里的一块r_ou_,可是从他身体里剥出来后,就一直离他那么远那么近,让他触碰不得。
他不忍再看,可再撩开帘子时,青年和阿衣已不知去向。
他心中正怅然,却在车窗外飞进来一朵绸花,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膝上。
他偷偷收起来,背着朴道之将这花俏的玩意儿拆了个稀巴烂,终于看到了青年隽秀的字。
寥寥数行,却让他不知觉勾起了嘴角。
青年说,半夜子时,爬墙寻卿,不见不散。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不妥呢!
他又忍不住把那玩意儿翻出来看了又看,认定裴家七公子的学问是读到了狗肚子里了,躁动的心才稍微安心下来。
第49章
102
春日渐盛, 谢珉行却是夜不成眠。
他的身体还虚弱,到了客栈就早早睡下了, 可是人虽然早就睡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的身体已经不似之前沉重,也没有什么气血相撞之症,只是, 他还是感觉不到原本属于他的那股剑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身剑气是深眠着还是彻底不见了,历劫归来, 生死大门他溜达了一圈, 他反而比之前都要想着开了, 以前他总害怕自己不能用剑了会如何了,可是真的要到那一日, 他倒也放开了, 他想着,如果这一身剑气真的回不来, 等师姐回来,所有事情都结束了, 他也不习武了, 就带着他的阿衣去做普通百姓。
白鹿门自有命数,他也想同气连枝,也想风雨同甘, 可若天命让他做普通人, 他也不会苦心孤诣去强求。
他没有了剑, 却还有一个小阿衣。
他还不曾仔细看过阿衣的模样,他不知道阿衣会不会像他,还是像那个人多些,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很好,阿衣不想学剑也可以,如果他的手像那个人,拿纸笔也很不错。
他这样想着,心里焦急,忍不住把那朵被他蹂蹑千百遍的绸花拿出来看了又看,明明时辰尚早,他却觉得异常煎熬,忽的,门吱呀的一声转开了。
谢珉行心头一跳,才想毫无道理的埋怨青年不守时辰,却又觉得这样不妥,敛了神色才转过头来。
却撞上宋孤鸿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谢珉行立马变了神色,恭敬道,“宋师叔。”
宋孤鸿看了他一眼,说,“你身体还没养好,就迫不及待的起来?莫不是有什么事吧”
谢珉行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想着裴子浚不要早不到晚不到现在来,忙道,“无事。”
宋孤鸿坐了下来,似乎并不打算走了,道,“你大概还在怨恨我吧,半年前不由分说把你关进藏书楼。”
“弟子不敢……宋师叔是为了我好。”谢珉行道,“那时我犯了错,又是……那副怪模样,本就不该……我本该谢宋师叔成全的。”
宋孤鸿叹了一口气,“那时我确实是气坏了,你潜,那样东西又不翼而飞了,又听了你和青羊教教主的风言风语,我以为你会……重蹈她的覆辙……”
她?是谁?
谢珉行抬头,看着这个常年冷心冷面的师叔第一次露出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