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清倌儿?”
活阎王支支吾吾,苏袖月一摸下巴,抬头问道。
“不不,比那个高级一点。”
“清倌、头儿?”
“咳!姑娘,你的思想相当危险啊。”活阎王摇摇头,不打算继续这一沉重的话题。
“我说,他更危险啊。”苏袖月随手拭去容珏鬓边的冷汗,正色道:“说出你的方法。”
“这事我真干不来。”活阎王羞红了脸,凑到苏袖月耳边,一手相隔有礼有节道:“就是那个啊,只有你能行。”
“我不行,我不行。”苏袖月装傻笑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活阎王一拍手:“别无他法。”
“当我没说,怎么出去?”苏袖月轻拧眉目,打量四周。
“出不去。”
“活阎王,能不睁眼说瞎话吗?”苏袖月摸了摸鼻子,状似想要动手。
“出不去。”活阎王闭上眼。
一阵拳风拂面而来,活阎王偏头避过,言笑晏晏道:“姑娘,师祖说了,不能打女人。”
“说得好,就等你这句。”苏袖月利落下手,“我可没说,我不打男人。”
“等一下,我说。”
苏袖月浅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请坐下说。”
活阎王心有余悸:“喔,那你扶不扶我?”
“”
“嘿嘿”他尬笑两声,正经道:“出出是出得去,但这条通道机关重重,仅每月月中机关消失,供我来去,关键是,师祖当年设定机关时,一次只可通行一人。所以——”
“就算出去,你们也别想一起。”
“没关系,先把他扔出去。”苏袖月转身去背容珏。
活阎王不干了:“姑娘,我为什么要让他出去?”
苏袖月:“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因为你长得像,师祖遗像旁的女子。”
“那扔啊。”苏袖月瞥了一眼容珏。
“好、好吧。”
活阎王纠结一番,碍于苏袖月的“淫威”,任劳任怨地把容珏送入月中暂休的机关道,又给他服下了固本培元的丹药,才抹去额间汗道:
“姑娘,你满意了?”
“一般般啦。”苏袖月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又道:“活阎王,之后的一个月,请多关照。”
“我不,要不是姑娘你,我堂堂活阎王,用得着被困出不去嘛。”
“这样啊”苏袖月惋惜道,“要不,我们去闯闯机关?”
活阎王:“姑娘,去送死吗?”
苏袖月一跃起身,打了个响指,“对,送!”
“诶,你别跑,”她揪住活阎王的后襟,笑得莞尔:“一起啊?”
我不。
*****
容珏醒后,几经辗转,与已立兵造反的舅舅镇国将军徐攸会合,没有意外,只是心中唯一担忧的,便是苏袖月的下落。
主将营中,他饮了口热茶,不动声色道:“舅舅,你怕是不想再见到我?”
徐攸眸色微变,只道:“回来就好,这几日战况形势大好,我想北国不日就可易主,届时你自登高位。”
“是吗?”容珏敛眸轻笑,道:“那便谢谢舅舅了。”
“言重了。”徐攸笑意温和,道:“要谢舅舅,便尽早娶了你表姐,她年纪也实在大了。”
“成亲吗?好。”容珏眉头几不可察地轻皱,他轻饮,神色尽掩于茶香缭绕的云雾中。
……
黑云压城城欲催,甲光向日金鳞开。
连日攻战,一路打到京城,徐攸意气风发地乘骑立于城门之下,两军对决,以兵权量之本该持平,徐攸却意外得到那人相助。思及此,他遥遥拱手,对马上的年轻人致谢。
裴七亦拱手回礼,面色无悲无喜,若非小姐所托,他定不会离开云南来此,说来他此生,也只违背过裴彧一次茶楼打晕那次。
只是,他黯然低首,忆起裴彧醒后未过多时,那日祈愿寺中,传来苏袖月尸骨无存的消息后,本就不堪一击的裴彧霎时吐出一口心头血,至此一日一日每况愈下,以致于与活死人无异,暂被安放于祈愿寺后山的冰棺里,由一名小童日日照料。
据高僧所说,后山冰棺寒凉,若非阴年阴时阴月所生,恐怕冲撞了气场,这才不顾其他,终于在外门弟子里找到一位合适的小童。
那小童裴七见过,生得面黄肌瘦,只怕是因着生辰特殊,常年见到鬼怪,不过光溜溜的脑袋倒是圆润可爱。看面相,也是个老实的,裴七稍稍放心,心想待战事结束后,便快马加鞭赶回去。
……
城门攻破是在午夜时分,突如其来的雨水裹着狂风,冲刷掉白玉石阶上数不清的鲜血。
徐攸带着亲信杀进养心殿时,容帝已换下龙袍,成王败寇他向来拎得清楚,这趁乱从前朝夺来的江山,终究还是要还回去,他从容笑道:
“徐将军,这么多年,不累吗?”
“累?”眉目冷峻的男人凝着一身素衫,昔日风华不减的容帝,难得漾起笑意:“逝之,我想要的,很快就得到了,高兴还来不及。”
“你是指”容帝有些恍惚,当年与徐攸结于微时,这声逝之,早已尘封在记忆里。
“逝之”徐攸屏退亲信,漫不经心伸手道:“我是指这皇座要,你也要。”
话落,门外传来一声闷响,二人齐齐望去,面色苍白的少年滑落了剑,眸中错愕。
“舅舅”
容珏失魂落魄地唤了声,他闭上眼,忽然踢起脚边长剑,架在了容帝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