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犯得着受罚吗?”
季博儒素来不惧寒,刚服过药丸,现下又走动一会儿,身子热和许多,便把自己的狐毛皮大袍脱下给怀明墨披上。边看顾怀明墨身子,边看向季德勤背影,神情凝重道:“德勤哥实在奇怪,像变了个人。”
怀明墨面带愧色,“是我的错,非要与大哥争辩,才会累及你们。”
季博儒揽住怀明墨,话里既是宽慰也是实话,“不干你事,没有你跟他争锋相对,我一样会辩驳上两句。他适才的模样,简直是要把沉香给吃了似得,不分青红皂白,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季德恩点头如捣蒜,想到季德勤不饶人的样子,又见方才他出来连招呼都不打,实在失了体统。在客人面前兄弟间争得面红耳赤,已是十分不妥,如今私下里情面也是不顾了,毕竟是自己亲大哥,还得尽力劝上两句,便也不与季博儒和怀明墨多言,告辞后匆匆沿着季德勤离开的小路疾步而去。
挥手送走季德恩,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季博儒还是没走,拖着怀明墨攀扯许久,说得口干舌燥嘴角起皮,仍没等到辛里张口。她恨恨地盯着那张像蚌壳样紧闭的双唇,直想把他扔进一锅沸水里去煮,又磨了好一阵子,实在熬不过咕噜直叫的肚子,才打道回府。
等周遭人走尽,怀明墨才道:“你去找过他了?”
辛里搀扶腿麻未好的怀明墨慢行,低声说:“见了,滑不溜丢,半点不肯吃亏。”
怀明墨笑了下,“他哪回吃过亏?占尽便宜,还爱卖乖。”沉默斯须,他脸色晦暗道:“他怎么说?是狄嫂嫂有意陷害沉香么。”
陪怀明墨回晚汀馆的一路,辛里半字不差地把虚生所言所疑述完,怀明墨听得容色越发阴沉,等他俩走到馆外时,那张黑脸简直像抹过碳灰般难堪。管事妈妈正巧在院里训新采买的小丫鬟,瞧见怀明墨回来,便想笑迎,刚走前两步,注意到那神情,顿住脚犹豫不前。
之后晚汀馆保持缄默了好长时间,自从红姑被撤换后,馆里人渐知自己少爷的脾气,是个极有主张,内里绝不像表面这般和善,所以当夜谁也不敢去主房,没人想要触霉头,自找麻烦。
如此也省去怀明墨打发人的麻烦,他如常在戌时过后,子时一刻灭尽屋里烛火,紧接着跟辛里同从后窗翻出,悄声无息地赶到停放刘申尸体的荒僻院落。
彼时冷霜色的月光无声打落在院中,洒在虚生月白流影缎外衫上。他背手仰天而望,闻得身后声响亦不回头,良久道:“你们赶得巧,晚些来,我等不到你们,就先进去了。”
怀明墨淡笑摇头,肯定地开口:“有心为沉香洗冤,你就不会独自进去。”
虚生缓步走到怀明墨身边,见他只着了单衣薄衫,唇色冻得有些发紫。忙不迭给他输去写真气,像有先见之明地拿出件貂毛围脖的大氅,眉间微皱道:“你以为玉琼生是仙丹妙药吗?寒冬天穿得这般少。”说话间虚生冷眸扫向辛里,看得辛里直发毛。
怀明墨由着虚生帮自己绑衣带,眸中柔情笑意渐浓,“不有你替我准备着。再说穿多出来不方便,容易被我那院里人发现。”
“怎的?你院里人还敢拦你去路不成?”虚生跟着怀明墨步伐,比肩而行,回头冲左右张望的辛里揶揄道:“不用找了,沉香去山庄外办点事,没跟我来。”
冰冰凉的双手被塞进个手炉,怀明墨心头柔暖,轻笑道:“你有心了。他们确是不敢阻我去路,可到底人多口杂,保不齐谁先去通风报信。今日下午已闹得这般剑拔弩张,何必要大半夜的再来一回呢。”
停放尸体的屋外,有个家丁倚墙倒地,像酒醉靠在墙边酣睡。辛里蹲在旁探了下鼻息,提着的心轻轻落下,“明日恐怕避免不了一场风波。”
“等他们醒来,必会守口如瓶,绝不敢透出半点今晚的事。”虚生眉目微动,推开半掩的门,径直而入。
怀明墨紧跟在后,笑道:“你怎这般肯定?”
虚生屏息如龟挪地接近刘申尸体,嫌恶地解开皱巴的衣衫,从腰间扯下个布袋,取出数块白帕子,试图把十指裹起。
去过枯草庐的人,对虚生没有不了解的,辛里摇头道:“我来吧。”说罢,他利索地解开内衣袋子,一条横跃过腹部的伤口呈到人眼前,口子极细,莫不是有处被季肃善掰开瞧过,致使血如泉涌留下痕迹,放到现在想要找到伤口也是难事。
虚生往后挪了两步,微向前倾,小心翼翼地躲着。忸怩了好一会儿,怀明墨忍不住嘲笑说:“不如我去请秦仵作来。”
被人一激,虚生逞强道:“掰开瞧瞧。”
辛里依言行动,只见里边的伤口极深,且不像被人用利器割破,再想往里瞧,容易对尸体造成破坏,如此才作罢。收尾的事仍是由辛里来做,他小心地帮尸身穿戴好,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