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一天,方腊、方亮、朱天蓬来在寿昌县境内,行至一座大山。猛听得铜锣响亮,撞下一伙贼寇,人数不多,三十来号。为首两位,分左右并马抖威。左边者,生得是紫脸麻面,青眼赤鼻,蛤蟆嘴,骆驼牙,碾子身子,磟碡腰,粗胳膊大腿,像个海里怪。头裹乌巾,身着玄服,胯下褐毛驹。掌中握一根浑铁点钢枪。右边者,头似冬瓜,大了又大。面色怪奇,半青半靛。两道朱眉,一长一短。二只黄睛,长眉下边的小,短眉下面的大。玄胆鼻子鲇鱼嘴,海下微有胡须。头上黑帽,身上青衣,足下皂靴。骑着一匹大青马,手中平端一条金顶枣阳槊。这伙贼截住了方腊一行三人,贼头当中的一个喊喝:“留下钱囊,剥下衣服,放尔等逃生。敢有半个‘不’字说出口,立时取命不留情。”方腊心说:“就我们三个行路人,何必兴师动众?”其实不知人家是找解闷排遣的。方腊尚未吱声,“一堵墙”朱天蓬却先恼了,大叫道:“两个臭贼孙子,我这个当老人的都学好了,你们却怎还不悟?快些从那骡子上下来,褪掉裤子,趴到地上,让爷爷将你们每个人打三耙。”两个贼头大怒,“骡子与马都分不清,真少见识。你才多大岁数,还充爷爷,要教训于人,未知天高地厚。不打得你哭爹叫娘,服了软,便显不出高强来。”一个擎槊,一个拈枪,纵马扑向朱天蓬。朱天蓬不但面无半点惧色,相反还乐了,叫道:“好久没跟人打架了,今个儿要痛快一回,打死了可别让我偿命。”说着,抡起九尺钉耙。“叮当”两声,兵器相撞。朱天蓬的劲可大了,那俩贼虽然也有蛮力几百斤,却也不比称作“一堵墙”的憨爷。槊给撞飞了,枪被震落了。二贼头俱骇,拨马欲走。朱天蓬喝个“不要走”,耙端往外一撞,杵倒了青马;又一抡,扫仆了褐驹。两个贼头不用说,都摔到地上了。朱天蓬举耙子,要取他俩的性命。赶这时,听得有人一声喊喝:“休得伤人。”声落,一骑至。马上一人身躯高大,从头至脚一色黑,左手提着一口大号的捍刀。这位右手一扬,飞出一物,名曰“铁胆”,击向朱天蓬的面门。这要是给中上,轻则破头,重则开颅。朱天蓬却是无备。方腊见情急,身子一蹿,大宝剑一挥,劈落铁胆。而朱天蓬“嚄哟”叫了一声,惊了一跳,倒退半步。那俩贼头乘机爬起,逃回本阵。向才来到的那主儿称呼“二哥”,道:“您回来了。揍那端耙子的鸟人,替我们出气。”那主儿道:“自然。”这时,方腊冲新出现的贼大喝:“呔,这贼,安敢暗物伤人?”那贼道:“这又有什么?犯了哪家的王法不成?伤人怎样,杀命家常,谁也管不得。你这厮敢对我们小觑,大概是仗着有点什么功夫吧?来,和大爷比划比划。”方腊道:“莫欺负人,有种的下马步斗。”那贼道:“好。”从马上蹦将下来,冲方腊拉好了架势。方腊道:“丑话说在前头,切莫输势眼红,群而齐攻。”那贼道:“若爷我栽面,放尔通行平安。但有食言,天打雷劈。”方腊道:“那就请吧。”二人就要开斗。
却这时,忽听有人高声喝喊:“二弟,休得无礼。那恩公,方大哥,不要动武。”众人循声甩脸来看,一骑已到眼前,打马上跳下一个汉子。这位生得是豹头虎睛,牛身麟腰。穿着一声紫。坐骑是“甘草黄”。三个贼头急忙来与这位打招呼,称“大哥”。可知来者是本山的主头儿。这当家人摆摆手,然后来到了方腊的跟前,跪地施礼,口称“恩公”。方腊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