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真红色藕丝纹绵大花褙子,褙子这种衣裳,本是不易显腰身的,却被林明霜的腰撑得像一管灌足了肥油、几欲炸出来的香肠,她的脸上抹着浓厚的脂粉,在掩饰年龄的同时也掩饰住了鲜活的表情,整张大脸上就剩了眼珠子是活动的。
叶绮站起来笑道:“明霜表姐,初荷一点儿都不笨,只是她屋里的奶娘丫头素日都是柔声细语的,倒没见识过月姐儿这样的好嗓子,所以一时没说出话来,不过是个蜜蜡香橼罢了,”说着目光柔和地看着初荷笑道,“荷姐儿,前儿你不是还赏给海棠一个香橼的么?你表姐既然看上了,给她一个也不值什么!”
叶绮天生地伶牙利齿,只是她自幼寄人篱下,为人多有柔和之风,显不出来罢了,这时见了这不着四六的娘俩竟合伙欺负个小孩子,真是可恨又可笑,她不宜与她们当面锣对面鼓,就用含蓄委婉的言语替初荷讨回来,这本是官家妻妾姊妹之间惯用的招数,叶绮在崔府长了十几年,驾轻就熟,林明霜跟着她那田庄管事出身的亲娘,嚣张跋扈是不在话下,却生来愚蠢,隐约听出叶绮话里话外在刺儿她,却递不上招。
初荷虽然年纪小,也不大懂,但她能模模糊糊意识到,舅母是在为自己说话的,当下也不会稀罕一个香橼,就顺手拎出一个来推给辛秀月,“给你罢!”
辛秀月却还不肯罢休,仍是那副尖利地破锣嗓子,“谁要这个?我要那个最大的!”
这下叶绮都无语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林明霜居然还在一旁帮腔:“你表姐说要那个最大的!”
这回不用叶绮给找场子,陆初荷小小的人儿也知道恼了,抱住那个最大的香橼,叫道:“不给,我的东西,你说要撒就要撒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初荷说话还含糊不清,气势却足,叶绮都有点忍不住想笑了,辛秀月却觉得一点都不可笑,林明霜是低嫁,因此她的女儿在祖母家时,堂姐妹们都让着她,来到这里之前,外祖母管氏私底下早就说了,辛秀月的娘姓林,陆初荷的娘姓陈,所以那个陆初荷的娘根本不是林家人,而她辛秀月才是这林家嫡亲的外孙女,想吃什么要什么,只管动动嘴唇。
管氏的本意是觉得任凭她们有什么要求,由小孩子的嘴说出来,难不成林婉华还能跟个五岁的孩子置气不成?还别说,这一招果然灵验,辛秀月小门小户出来的,本就没有什么见识,林婉华更不会跟孩子当真,但凡辛秀月说的,林家无不满足她,辛秀月一个孩子懂什么,见竟能有求必应,更把自己当正经主子了。
此时听见陆初荷竟跟她毫不客气,辛秀月根本就没把这身量未足的表妹放在眼里,抬手一把夺过最大的香橼,这且不算,顺手拿香橼就朝陆初荷招呼过去。
第52章 终刚强兮不可凌
初荷头上挨了一下, 顿时就青了,叶绮下意识地用胳膊去护, 也挨了一下,这回叶绮可真恼了,怒视不远处站着的林明霜, 冷笑道:“明霜表姐竟是这样教女儿的?抬手就抢, 动手就打人!”
林明霜见陆初荷吃了亏, 心里正趁愿呢,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罢了, 月姐儿也不是成心的!还不快向你舅母和表妹赔个礼!”
赔你个头!叶绮最厌恶的就是明明欺负了人, 再假惺惺地来赔礼道歉。叶绮向来不跟强盗讲仁义道德, 既然林明霜母女讲不通道理, 那就不用讲了!
初荷被打得哇哇大哭,海棠一见事儿不好拔脚就去给陈明霏送信儿去了, 叶绮向侍立在不远处、一脸不忿的琢玉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琢玉会意,立即转身走了。
海棠气喘吁吁地赶到等在柳荫底下的陈明霏身边,小心肝儿颤颤地回禀:“刚才有人请曼珠姑姑去办点事”
陈明霏一跺脚, 道:“都是表弟在这儿瞎出主意!”
诚亲王就番入蜀, 与林婉华同住锦官城,两家又是转折亲, 便时常走动, 初荷常住在外祖母家, 林婉华便想借着与诚亲王府的交情,请个人来,教初荷礼仪规矩,曼珠在王府只是无品级的近侍,又到了年龄该放出来了,诚王妃就把她介绍到了林家。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府一个枯草根子,放到林家也是芝兰玉树,曼珠在林家还是倍受尊祟。林明霜带着女儿以“侍父疾”的名义住下之后,本着有便宜不占过期作废的宗旨,死缠烂打地也要曼珠一并教辛秀月。
曼珠是在王府里伏侍人的,什么事不通透?林明霜说了一回,她也就应了。
方才罗慕之叫陈明霏别冲动,只管去叫曼珠来,又能给荷姐儿出气,曼珠再怎么惩处辛秀月,也是师傅教徒弟,谁敢对王府近侍说三道四!
陈明霏可是个烈性子,一听说没找来曼珠,心想表弟出的主意只会耽误时间,有这会儿工夫还不如她亲自上阵,赏那小混蛋两个耳光呢!
一壁想着,一壁再也不耽搁,带上两个粗壮仆妇,一径赶到湖边给女儿找场子去了。
还没走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