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没有去拉开那只塑料袋,她却清楚明白他的心。他不敢,他生怕自己看见的,就是路琛的脸。好像不看见,就不一定是他。
她心疼起他来,他表面的清冷,他人味的寡淡,他时而的古怪,这一切,都有缘由。
【游戏系统:请从这些创作歌曲中,挑选一首,完整演唱!】
回到现实,急促的脚步声。
“你们在做什么?!”
童颜和路浓均是一惊。
他俩离得近,看起来像暧昧的拥抱。
路浓妈妈面目狰狞地冲上前,推开她,“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自重?!你有没有羞耻心,跑到别人家里勾引男生?这么小就这么不要——”
“妈——”
路浓制止她说下去。
路浓妈妈朝他身后的窗台看去,上面摆着盆,里面全是一张张乐谱。她不想看到的,他又拿出来,整张脸扭曲起来,五官牵扯到触目惊心的弧度。下一秒,在他们的愕然中,她把盆推下去,伴着哐当的声响。
童颜走上前,再次被路浓妈妈伸出手臂拦住,“你走,别缠着我的儿子!别和那些东西一样缠着我的儿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女生就爱往我里,口袋里塞纸条……”她的手指一下下戳在她的鼻尖。
“你还不走?”路浓妈妈生气地说,“真不知道你家里人怎么教的,女孩子这么……”
童颜后退两步,看向她,目光亮得惊人,压迫感出现在这张软包子脸上,突兀得能唬住人。
“我爸妈教得我很好,积极乐观,对生活充满爱,是个非常可爱非常棒的女生!”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是您还没发现!”
“他们对我的教育,让我每天都能开怀地笑,开怀地说出实话,比如现在,我对您非常生气和失望。”
路浓妈妈愣在那儿,想不起刚说到哪儿了。路浓的眼底有光掠过,在刚洗过的眼眶内,尤为明显。
童颜抿抿唇,往外走,捡起地上那张乐谱。她想起路浓妈妈极度反感它们的样子,悄悄收起。快步下楼,走出路浓家。
“我记得她是你后座那个?她是不是成天打扰你学习?我礼拜一去学校给你们老师说说……”
“妈妈把药配来了,我先去熬点粥,你喝点垫垫肚子,再吃药。”
“我前面进屋,看见桌上你买的菜和米,不是说生病不要出去吗……”
她停止说话,因为他看向别处。她顺着他视线,往楼底下看。先前说莫名其妙话的女生,蹲在那儿,腿上的盆里装满乐谱,她拿着一张,傻傻地吹着上头沾着的尘土。
他吐出一口薄薄的气,她的心跟着难过起来。
他更小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松一口气。在他顽劣的时候,她没收他的吉他。他跟在她后面,扯着她的衣摆撒娇,好笑地说着夸她的话。把《世上只有妈妈好》改成奇奇怪怪的调调,不难听。
“妈妈,还给我吧……我再也不和别人瞎玩打架了啊……”
“好不好?妈妈最好了……最温柔了……才不是爸爸说得母老虎……”
她没好气地把吉他还给他,他也是这样,松了口气。
像是宝贝重新回到怀里的……快乐?
他从小就特别崇拜路琛,他的爸爸,她的丈夫。在所有小孩都写着未来理想,成为科学家,再不济是个球星的时候。他的作文写得细化至极:
我要成为我爸这样,写好听的歌,在酒吧唱给很多很多人听。
可是,他崇拜的路琛死了。
他们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知道那个成天背着吉他,头发留到肩膀的怪男人吗?他死了,自杀死的!”
“嫁给这种男人就是受苦啊,他们这种玩音乐的,有几个真能出息的……”
“穷得要命,没见都是家里的女人出去工作,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瞎眼嫁给那种人?”
“长得小白脸吧?哎,一辈子搭进去……”
“小浓……不要学你爸爸……”她看向他,渴求的眼,“妈妈宁愿你不开心,也想你好好地活着。”
路浓收回视线,看向那张柜子,他是否飘在柜子前,还是随着那些乐谱的散落而离开?他知道为了没法出头的音乐梦,选择自杀后,他们过得多辛苦?
他知道她的妈妈为让他吃好穿好,每天做四五份的兼职?从天没亮的,挨家挨户送牛奶开始,到晚上的24小时便利店。期间的家政兼职做饭打扫……
他看见过,清晨摔得狼狈不堪的妈妈回到家,她赔了那天打翻的全部牛奶钱。把一瓶瓶瓶口破裂的牛奶,倒入家里全部的杯子和锅子内保存。他们靠喝牛奶填饱肚子,她甚至在过期后,还悄悄地煮热喝。
那时候,自杀死的他,他的爸爸,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每次产生这种疑问,他就会全身空得发慌。他偷偷把许多食物灌入体内,胃部,喉咙,嘴巴都被撑得裂了。但远远不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