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的议论充耳不闻。
这盘棋,不知不觉已经下到了一百二十手,邢栋一边儿喝着茶,想着自己该怎么个赢法。
突然,他愣了愣神。
刚刚宁仪韵落下了一子,是一招定式。
这一子,在一瞬间扭转了棋局的棋面。
有优势的似乎优势不见了。
处于劣势的似乎劣势也不存在了。
邢栋突然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茶杯,搁到了一边儿。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棋面,竟然发现宁仪韵这一招竟然扭转了乾坤,让他的优势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棋局衰败的颓势。
邢栋看着棋面,额头上的冷汗沁了出来。
他夹起一粒棋子,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棋局还没有结束,她确实用了一招扭转了自己的劣势,但是既然棋局还没有结束,那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既然可以占优,占了那么久,那么定可以重新占优,最终获胜。
他看来看去,思来想去,却是发现,他似乎已经没有可以落子的地方了,似乎无论他下在哪里,都难以摆脱他棋局的颓势。
宁仪韵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去。
她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之前所有表现出来的劣势都是假象,目的就是这致胜的一招定式。
现在,她终于把这一招使出来了,之前所有的劣势都消失不见了,邢栋的优势也已经荡然无存。
现在中盘已经快到头了,她谋篇布局了这么久,又怎么会给邢栋再翻盘的机会?
宁仪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对面的邢栋,已是冷汗淋漓,犹犹豫豫的落了一子。
宁仪韵这才勾了勾唇,又下了一子,锁定了胜利。
随后,宁仪韵便不再客气,一路攻城略地,而邢栋则是节节败退,大厦倾倒,颓势不可挽回。
到棋局结束的时候,邢栋足足输了三十目。
高手之间的对局,差距在一目两目之间,输上十目已经算是输了不少了。
邢栋一局棋输了三十目,而且是在中盘以后,连连败退,直落三十目,棋局结束之时,他浑身已被冷汗淋透。
他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打了个大巴掌。
他颓然的倒在了圈椅之内。
宁仪韵收了唇边淡然的笑意,面无表情的说道:“邢大人承让了。”
——
“方才,你不是说,这局棋连神仙都不救了了吗?”
“这……这……之前明明是啊,你不也说大局已定,长眼睛的都知道,这姑娘处于劣势,而且当时落后的目数,也很多,至于现在……”
“哈哈哈,神仙救不了,这姑娘却救得了,精彩精彩,这棋局有意思,这围棋大比有意思,今儿,老夫开了眼了,真是不虚此行啊。”
“好一招定式,好一个一子扭转乾坤,在下要好好学学,好好学学。”
周围围观者见棋局已经结束,便便把声音稍稍放大了一些。
宁仪韵听了众人的夸赞,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人群寻到戴着幕离的乔安龄,朝他浅浅一笑,虽然他带着幕离,但是知道他在看她。
邢栋听得周围的人的讨论,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出了棋馆大堂的大门。
——
“仪韵姐姐,这场比试我们又赢了,”温明玉往宁仪韵的方向凑近了一些说道。
“嗳,我们又赢了,这场围棋大比,我们还有最后一场了。”
这场围棋比试,宁仪韵赢了邢栋,温明玉赢了另一个官员,而梅香雪却是输了。
不过既然有两个人赢了,这盘棋就算她们赢了,她们以三局两胜的成绩,赢了这最后第二场比试。
接下来,她们要面对的就是最后一场比试,也就是整个珍珑棋馆春季大比的决赛了。
这最后一场比试,宁仪韵的对手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
这男子身穿月白连珠暗纹长袍,一条玉革带束着腰,身姿挺拔,体态匀称,衣着华服,一副翩翩豪门佳公子的模样。
丹凤眼,薄唇,肤白细腻,嘴角还擒着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
他坐到了宁仪韵的对边。
看到此人,站在宁仪韵附近的乔安龄,双眸猛然一缩。
这人,宁仪韵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昨日,她曾经翻看过这次围棋决赛的名单,所以知道此人的姓名为原七。然而报名的信息之中,除了报了个姓名原七以外,便再无旁的信息。
不止是这个原七,他的队友在报名时也只提供了姓名,而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原七?
看这男子风度翩翩,衣着不凡,便知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不是世家豪门子弟,便是高官子弟。
这种人家,会起原七这样的名字吗?
乡野村户也许会按照排行随便起个名字,但是高门大户,对起名是十分看重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家子弟的大名,起个叫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的。
原七这名字看起来更像是个外号,而不是大名。
至于这原姓,宁仪韵穿越到大楚朝也有大半年了,她从未听说,京城之中有哪家权贵人家是姓原的。
宁仪韵可以肯定,这原七应该是化名,甚至对方这一队三个人报名用的都是化名。
至于他们的真实身份,她便不得而知了。
这原七面带浅笑,有礼有节:“姑娘请。”
宁仪韵回道:“公子请。”
一场棋下的不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