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她一眼,却没有言语。
她大步迈进门内,见了屋中苏氏的疯癫之态,顾婉又缩在一旁哭哭啼啼,将拐棍向地下一杵,斥道:“这都乱的是些什么!”说着,便向着苏氏喝道:“你也是当太太的人,这般哭号大闹,还叫下人按着,成什么体统!”
顾文成便低声道:“媳妇有些失心疯了,抡刀弄杖的,竟要拿剪子去戳死儿媳妇。儿子所以叫人按着她。”
那苏氏听见,大叫道:“你怎么不说是为些什么!好好的吃宴席,她带着婉姐儿出去浪,叫人……”
顾王氏早已隐约听人说起了这事的起因,眼见苏氏竟要当众说出这件丑事,连忙喝断她:“既是病了,就该好生养着。大晚上的,闹得合家不得安宁!偌大一把年纪的人,还这等不晓事!”口中说着,便向顾文成道:“你在这里看着,夜里加派人手,不要叫她闹起来。我瞧她还算清醒,暂且不要请大夫来。二姑娘今夜就跟我过去睡,可怜见儿的,亲娘这样,想必是吓着了。”
顾文成知道母亲的意思,便是为了将此事压着,明日再做处置,当即一口答应。
顾王氏便唤顾婉道:“二丫头,今日跟老太太过去睡!有什么委屈,你仔细告诉老太太!”
顾婉呜呜咽咽,起来走到了顾王氏身侧。
顾王氏挽着顾婉,大步迈出门去,竟连瞧也没瞧姜红菱一眼。
众人登时走了个干净,上房中只余几个婆子丫鬟,连着顾文成夫妇,与姜红菱等人。
苏氏被人按着手足,捂着口,一声儿也发不出来,一下也动弹不得。
姜红菱立在一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顾文成使人将苏氏拉到里屋,将她上下打量了两眼,挥手道:“你且回去罢。”
姜红菱微微欠身道了个万福,转身出去了。
回至洞幽居中,如锦打水来服侍她梳洗,一面说道:“太太当真是不知所谓,歹人伤了二姑娘,同奶奶有什么干系?那歹人难道是奶奶叫来的?不敢去寻人家,倒在自家窝里闹。真正应了那句话,耗子扛枪——窝里耍横!”
姜红菱轻轻斥了一句:“这事关系二姑娘名节,不要出去乱说。”
如锦吐了吐舌头,又道:“我便是心里不平,就是出去也是二姑娘提议的,强拉着奶奶一道去。出了事,就乱栽一气儿的。”
姜红菱心中烦乱,也待听不听的。
片刻,梳洗已毕,她便在床上躺了。如锦放下帐子,也在地下的脚踏上打铺睡下。
姜红菱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侯府行事,她心中明白,一则重利,其次便是将这些虚的名声放在心上。看今日苏氏这番闹腾,竟是将这事全算在了她的头上。此事没成,宋家理亏,当然不敢来计较什么。侯府又正巴结这门亲事,竟将事情抿了也不无可能。又或者,为了名声起见,不知要将顾婉如何处置。
这般心中七上八下,直到了天亮时分,方才略微合了下眼。
第102章
翌日清晨, 天色不过微亮,姜红菱便已醒来。她这一夜思前顾后, 竟是几乎不曾入睡。
但听外头略有鸟雀鸣叫之声, 床下睡着的如锦翻了个身,呓语了两句。
姜红菱心中有事, 既是睡不着,索性起身。
如锦听见动静, 当即醒来, 揉着惺忪睡眼,问道:“奶奶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说着, 朝窗外看了一眼, 打了个呵欠:“天才刚亮呢。”
姜红菱坐在床畔, 低低道了一声:“睡不着, 还是起来罢,躺的腰背痛呢。”
如锦便拖着步子出门打水,回来服侍她洗漱梳头, 见她眼下一片乌青,不由说道:“奶奶这是没睡好么?”
姜红菱按了按太阳穴,起身走到架子前,就着黄铜面盆里的热水洗过了脸, 方才淡淡说道:“昨儿出了这样大的事, 哪里睡得安稳。”
如锦便说道:“奶奶也少忧虑些,横竖不关奶奶的事。是二姑娘自己要出门,强拖奶奶去的。老太太不是不讲理的人, 该当不会怪责奶奶。”
姜红菱听了这话,全无半分宽慰,只是摇头不语。
她昨夜想了足足一夜,宋家之所以会行此下作之事,全是为了要退掉顾家的亲事。宋家仕途顺畅,如今又有个女儿在宫中做妃子,这眼光是越发高了。上一世顾婉因着清明青团一事,被宋家挑刺,因而退亲。今世清明时,因着她的阻拦,此事未成。落后,宋家又来滋事,亦被她用计挡了回去。然而顾府的门第,宋家终究是看不上的,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终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然而只怕顾家上面那些人未必想得明白,即便心里明白,面上也要装作糊涂。顾家两府老爷皆无作为,前程已是江河日下,尤其将这些小辈的亲事放在心上。顾婉出了这样的事,不止宋家的亲事保不住,只怕还要连累其他几个少爷姑娘。侯府要找个人出来扎筏子,自己只怕就是那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