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别害怕,起来坐着说话。”
成芙宁好不容易撸直舌头,依旧低着头道:“芙宁不敢。”
压迫感越来越近,笼罩在阴影里的成芙宁抬起头,看到一脸无奈的沈老夫人。下一瞬,沈老夫人已弯腰亲自来扶她,说:“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芙宁,你是个好孩子。”
“老夫人……”成芙宁站了起来,泪流满面却依旧倔强的站着。
顾子衿暗自叹息:冤孽。但真要她接纳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庶女,她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离开昊晖堂,成靖宁放缓脚步,抱着可可自言自语道:“可可你说成芙宁真是爹的女儿吗?”成精的可可这次没回应,趴在成靖宁的臂弯里思考猫生。以后,真要多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张妈妈领着竹姨娘到浣衣房水井打水,当着竹姨娘的面舀了一瓢水盛进白瓷碗里。竹姨娘担心水井也被动手脚,迟疑道:“妈妈,还是去府上喝水的井打水吧。”喝下肚的水,应该不会被动手脚。
张妈妈也没有拒绝,领着竹姨娘去厨房那边的水井。现在正值酉时初刻,正是做晚膳的时候,厨房里打杂的小丫头正摇着轱辘打水。竹姨娘不理会张妈妈,跟着小丫头赶去厨房,看着她把水倒进水缸,又看着掌勺妈妈舀水做汤,这才不再怀疑,对张妈妈道:“就用水缸里的水吧。”
张妈妈拿眼角不屑的扫了竹姨娘一眼,依言取了水,领着一干人去昊晖堂。没有冷嘲热讽,连一点怀疑也没有,就这么坦坦荡荡,让竹姨娘不敢相信,满腹怀疑的进了昊晖堂。
三碗水依次排开,张妈妈细心的道:“这一碗是浣衣房的水井的水,这一碗是厨房水缸里的水,这一碗是老夫人取的水。侯爷,可以开始了。”
成振清拿匕首割破食指,在三碗水中各滴了一滴血。张妈妈对成芙宁道:“五姑娘,请上前来。”
成芙宁迟疑着走上前,水里刺目的红色近乎晃瞎她的眼睛。张妈妈拿起匕首,对成芙宁道:“五姑娘,忍一忍,马上就好。”
匕首扎破手指的瞬间,成芙宁下意识的缩手,最终还是将血滴进碗里。三碗水里的血,全都交融在一起,如轻烟,相互缭绕,融为一体。
成芙宁收回手,退到一边不再言语。在血相融的一瞬,竹姨娘已经尖叫起来,激动的指着白瓷碗大声道:“老夫人,侯爷,血相融了!真的你们看!芙儿是侯爷的孩子!”
张妈妈将三碗水端到沈老夫人和成振清面前,沈老夫人和成振清都没露出惊诧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我看到了,事实证明芙宁的确是振清的骨肉。白妈妈,领芙宁去凝华院,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缺的到库房取就是。”沈老夫人吩咐白妈妈说。成芙宁住的院子,昨日已经收拾好了。她猜想竹姨娘这么有恃无恐,只怕这事是真的,结果不出所料。
太快,太顺利了,竹姨娘不敢相信,语焉不详却难掩兴奋:“这……”真的出乎她的预料。
“姨娘……”成芙宁被白妈妈带走,她再迟钝,也明白这会是她们母女两最后一次见面。
成芙宁是竹姨娘回到侯府的唯一筹码,如果成芙宁被带走,那么她即将失去这次宝贵机会:“芙儿!”
“姨娘……”
竹姨娘还是晚了一步,昊晖堂的大门被关上,门口守着两个健壮高大的妇人,令竹姨娘肝胆一颤。“夫人,您不能把芙儿从妾身边带走!” 竹姨娘归走到顾子衿面前,砰砰的磕头,眼泪更是倒豆子一样往下掉。
“难道你以为,你能留在侯府吗?你现在是成振功的姨娘,上过官府文书,这不是你想改就能改变的事实!”顾子衿没说话,沈老夫人道。
竹姨娘喃喃道:“可我是芙儿的生母啊!”不然她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何?
“生母?从今以后,芙宁的母亲是子衿,而你,只是一个姨娘,一个妾室,而且还不是永宁侯的妾室。”沈老夫人语气冰凉。
“我们接纳芙宁,是不为混淆成氏的血脉。你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作为隔房的姨娘,你无权再管她。回去告诉成振功,我和振清感谢他养了芙宁这么些年,无以为报,这些银子算是谢礼,你帮着带回去吧。”沈老夫人彻底断绝竹姨娘的念想。
竹姨娘停止哭泣,转去求顾子衿:“夫人,求您为奴婢说说话吧。奴婢是陪着您长大的,求您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收留奴婢吧,翠竹愿为奴为婢永生永世伺候夫人。回二爷那里,奴婢只有死路一条!求夫人给奴婢一条生路吧!”
顾子衿不为所动,回忆着当年说:“当年何妈妈告诉我你留不得,我那时已看在一同长大的情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后来,是你自己把那点子情份作没了。我已将你的卖身契给了你,你早就不是我的奴婢,而是成振功的姨娘。侯府绝不会留你,你走吧,把这三千两银子带给成振功。”
“夫人,出了这事,二爷不会放过奴婢的,回去……回去奴婢只有死路一条,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收留奴婢吧!佛家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