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交情便没有了,当事者便再无法相对。武媚娘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这事,还涉及晋阳殿下名誉,殿下是说不出口的,与谁都无法开口。她也不问,只是陪着她。
她这样不逼不问,更让高阳愧疚,这几日,阿武也跟着担心坏了吧。只可惜情只能付与一人,她的心全已给了阿武,再分不出多的了。事已至此,只能庆幸血浓于水,她与兕子还是姐妹,她们是断不开的。
“进去吧,进去吧。”高阳拍了拍武媚娘的肩,携了她的手,往房中走去。
入室有灯,高阳眼下的青黑便无处遁形。武媚娘叹了口气,道:“今夜早点睡了吧。”
高阳看看她,形容并不比自己好多少,她整夜整夜地不能成眠,阿武便整夜整夜的醒着陪她,高阳不由眼中一酸,她固难受,也知她不好过,心爱之人也跟着她难过,就答应了一声,虚扶着武媚娘除衣躺下。
晋阳回宫以后,令人去探听,待闻得皇帝得空,便去要敕书了,翠微宫乃天子避暑之所,无皇帝手书准许,她与高阳去不了。
皇帝一听晋阳要同高阳、新城去翠微宫,就有些犹豫:“这个不难,你们去就是,然十七娘需迟几日,我欲幸她之邸。”
晋阳一听就觉不好,十七娘那里还有一个武媚娘呢,皇帝觊觎武媚娘多年,她又不是不知,当下便道:“陛下怎么忽起此念?”
皇帝道:“也非忽起,想了有些日子了,宗亲之间需得团结方好,十七娘与我们素和睦,更该珍惜。”他近日为政事弄得焦头烂额,听命于他的大臣不是没有,然而有些政事唯身居高位之人能知善断,高官之中以国舅为首,似乎颇不满他。这样下来,他更知宗亲要紧,他要向宗亲示好,高阳已俨然宗亲之中的佼佼者,他自然是先要施恩于她。
晋阳摇头:“不妥不妥,陛下有心便在宫中设宴,延几王来便是,让十七娘也一同,这样方不打眼,不然,你单去她家是何道理?诸位叔王那里怪你不分尊卑长幼你要如何?”
晋阳当然是哄他的,他真要去高阳家,几位叔王纵不满,又如何?天子行事,本就多不拘泥,而后再向几位叔王赐些宝物压一压他们的不满就是了。但皇帝却偏偏被她这套并不严密的说辞说服了,他现在也意识到他在朝中太过急进,已有几分君臣离心的迹象了,现在更该求稳:“你的办法更为妥贴,可惜……”不能趁机看一看媚娘了。
他话中的未竟之语,晋阳脑补得分毫不差,她未再言语,带着满腔惆怅而走。
十七娘有武媚娘,如履薄冰,前途亦是满地荆棘,一步不慎,粉身碎骨。即便她们无缘相守,她也不肯看十七娘受丝毫的损伤。她也曾万般无奈万般委屈。她迟了么?她为何迟迟不敢开口?无非怕一旦言出口,便连相见都难。许多事都是如此,只要不宣诸于口,纵使双方皆知,也无妨,然而一旦说了,悔无地矣。一拖两拖,拖到了她目睹高阳与武媚娘之间的情意绵绵,当时之痛,不啻以刀相剐。
她是洒脱之人,既如此便算了,只是心中始终有不能释怀之处。她与十七娘一起长大,为何不能终以白首?
今九郎又想起武媚娘,武媚娘为十七娘之短,十七娘断不肯舍,她也只能极力周寰。这一事,只能死死地瞒住九郎,一旦他知晓,谁知会如何?他是兄长不假,更是天子。倘有一丝风声透露,高阳危矣。
更为难的是,武媚娘,她是太宗的人,这又是一个要命的关口。若是寻常女子,公主要就要了,偏是她,一旦为人所知,公主身败名裂。
晋阳很为高阳忧心,一出甘露殿便立即令人去高阳那里告知,一是敕书到手,已送去翠微宫宣读,二是,陛下本欲幸公主府,令高阳慎之思之。
高阳接到晋阳传话,后一事虽说得隐晦,但她也听明白了,一面令家令派人去翠微宫安排,一面与武媚娘道:“我看他就是闲的慌。真有心团结宗室,何必单来我家……”说到此处,恐阿武尴尬,打住了话头。
武媚娘坦然,她对皇帝,本就无情,道:“别急别气,事缓则圆。”
此事要谢晋阳,若非她拦住了,皇帝一声不发的驾临,到时圣驾临门,高阳迎是不迎?要见武媚娘许是不许?见了有不轨之心又要如何?
高阳道:“要多谢十八娘,”说这话的时候,她是满怀感激心疼与欣慰的。
武媚娘道:“是欠了晋阳殿下。”她至多是感慨晋阳殿下有义,殿下怕是很难心安了吧。武媚娘记下这事,以后有机会要回报,“当今之计,速将李君羡弄回来吧。”李君羡有根基,比起新提拔之人,稳了不知多少。
皇帝弄了大半年,仍未将李世勣与李君羡弄回来。高阳也不指望他了,指使门人上奏,荐李君羡为太子太保。高阳本不愿掺和进东宫那摊水里的,无他,不看好太子。自古立嗣以嫡不以长,以长不以贤,以贤不以私,太子这位子并不稳固。
现在只好权衡了。先回来,来日再脱身便是,反正现在太子还小,不可独立行事,皆依附于帝。
高阳一面令门人上奏,一面快马传书李君羡,李君羡自有人脉,立即扇动人应和,一起上奏。武媚娘又建议高阳拉拢褚遂良,她们与褚遂良有可合作的空隙。高阳便暗令人与褚遂良通,允诺帮他推一个门人入东宫为左庶子,褚遂良宁可便宜势薄的李君羡也不想长孙无忌再壮大。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