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了两层衣物,他们的体温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对方。唐宁的身体随着心一起升温,顺从地与他依偎在一起,犹如抱枕一般调整自己的姿势好让他抱得更习惯一点。
宋瑜和他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又一起看了两个视频。时间到了十点半,宋瑜再次给他测量体温,37.,于是设闹钟熄灯。
被子蒙上了,屋内一片黑漆漆的,视觉受限,其他五感便更加敏锐。唐宁听着宋瑜开口,也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让阿姨帮我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晚上最晚十一点半上床,”宋瑜在他耳边说,“再有下次我把你抓起来揍一顿,给我了啊。”
唐宁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怀抱,轻轻说:“嗯。”
再休息一天,他便回了学校。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了问他的身体情况,例行公事嘱咐他好好学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还表扬了他最近的进步。
唐宁就是个各方面都一般的学生,凭着自己的努力从上学期的一百名开外进步到八十名,最近两次小测又有提升,确实值得表扬。
但这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有了那场病和宋瑜的警告,唐宁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不顾一切地压缩时间。与宋瑜分离了,短暂的快乐也过去了,先前压力和紧张就重新环绕到他身边,如绳索一般把他箍紧。
唐宁改了时间表的安排,多空出一些时间,预定要做的练习也不得不删减去一些。早上五点半起床,早读英语后吃早饭去学校,白天照常,晚上回来后最多只能再复习一个半小时。
宋瑜每天晚上下了自习会打个电话给他,问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偶尔也会说说自己的事。他在电话里时最正常不过,然而一旦挂掉,又得花好几分钟来让自己冷静。
他在自己手上抓破两条红痕,出了一点血,已经结了幼嫩的痂。他会抚摸那粗糙的表面,不知不觉间,指甲又再次抠破血痂,伤口扩大疼痛也加剧。他怔愣地感受着疼痛,盯着试卷,他想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和那个目标的距离却还是那么远。
急也没有用,要用最好的状态来迎接考试,他需要调整,需要冷静……
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完全静心。
随着期末考日期一天天逼近,他的矛盾与焦虑逐日加深,形成一种微妙又危险的平衡。考前那天晚上宋心和宋瑜特地来了他公寓一趟,给他送宋心熬的鸡汤,宋瑜又在他的请求下给他讲了两道题。
这两个人身上总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唐宁多多少少镇定了一些。
公寓离学校很近,步行只需要五分钟。唐宁难得多睡了半小时,收拾好东西检查两遍文具,尽力保持自己最平常的心态,吮着豆浆往学校走。路上他遇上几个匆忙的同学,互相说了早上好,自己也打算加快脚步时,却在校门口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过三周不见,唐晟却好似又长高了一点,站到他面前时阴影几乎将他整个人覆盖住。唐宁手一抖,只剩下最后浅浅一层的豆浆袋子掉到地上,他低声道:“你怎么在这?”
“偶然路过而已。”唐晟的目光难辨意味,嘴唇紧抿着,好半天没说话。
左手和右腿开始隐隐作痛,唐宁微微颤抖起来,喉头紧缩,呼吸都有些困难。又是半分钟过后,唐宁尝试着看其他地方,试探般的,非常谨慎,仿佛想寻找逃脱的路。没想到这时唐晟却主动后退道:“我走了,你好好考试。”
他转身就离开,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留下。唐宁在原地站着,最后才捡起地上的袋子扔进垃圾桶,咬着嘴唇快步进了学校。
第一科考英语,在最后的候考复习时间以及进考场的时候,甚至是他坐到座位上之后,他还在想着唐晟来做什么。他勉力集中,却又不由分神,再一次把手上的疤都抓破了,直到后半场考试才得以将那道巨大的阴影从脑中赶出去。
明明血已经凝固了,伤口却像是仍在汩汩地冒着血。唐宁握笔的手轻微颤抖,连写的字都受到影响有点歪斜,笔尖不断点着纸面,发出令人焦躁的声音。
不行,不行。
唐宁闭上眼睛,清晰又痛苦地认识到——他最擅长的这科,考砸了。
第八章
两天半的考试结束后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初三的学习任务重,明天要继续上课评讲试卷。宋瑜是想亲自来接他的,但他同样也在期末,不得不改让严家派车来。
唐浩言不过打了个电话给他问问情况,毫无温度的对话结束后,也只是客套地问了句他要不要回家——答案自然是不用。
唐宁和同桌说了再见,收,垂着头往楼下走。今天的天气明明很不错,气温也回升到十二度左右,他的手带子,却还是感觉冷得不行。
上了车,严家的司机叔叔声音洪亮地陪他聊天,问他考得怎么样,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低落的,精神劲头不好,最后不得不说自己累了,在后背座椅上躺下。
唐宁习惯性地想去抓自己的手臂,但躺下的姿势不方便。他闭上眼睛,司机叔叔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找出小毯子,念着“这样可不行啊”披在他身上。
他微微蜷缩起来,道:“谢谢。”
严先生在工作,宋心也还在幼儿园。唐宁到自己的房间,呆呆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跳起来,想拉开拉链找点什么,然而手指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