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予歆只是笑。
江于流隐约知道答案,她不用,自然是给别人。没勇气再问。
“早点休息吧。我走了。”江于流说着,站起来。
唐予歆拉住江于流。
“我知道了,拿到货我就找你。”
江于流自觉道。
但唐予歆歪头望着她,手臂荡着没放。“你今天好奇怪,有什么话要说么?”
“哪里……”
“我要是不回来呢?要是回来了已经睡了呢?”唐予歆又掏出手机看,“不用说一声么?”
江于流怔了一刻。相比那些,她是很怕撞到唐予歆和别人一起回来。
“我……见不到我就回去了。”
唐予歆说,“……我又不会躲着你。”
江于流张了张嘴。唐予歆修长的手挽着抱枕外温柔纤弱。在沙发一角,在空房间里,在野蛮的城市。
江于流不知道有没有必要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你的样子,搞得跟遗体告别一样。”
江于流笑不出来,垂下目光。
其实何必不忍心,她未必伤心。
“我姐姐,之前说她生病。最近更严重了。下个月可能要带她回老家。可能短时间内不太会回来了。”
唐予歆呆住。像云滑到太阳下,遮蔽光线。整个房间都似乎黯淡了一刻。但其实怎么可能?她们相见多半在夜晚,哪里来的阳光?
“对不起……我……在这个城市里如果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不放心你。”
她今夜等了她多久呢?两个多小时吧。
她原本打算等多久?唐予歆又打算守多久?
无从计算。
等待是无法遵照数字来衡量。原本无希望的等待就只是豪赌的押注,时间、青春、燃尽即不再的感情。甚至于,押定离手以后,都不敢奢望奇迹光顾。
等到了,得到的回报也不过是另一场等待,等待尽头,等待终了。而如果等不到,饱蘸情感的日日夜夜只不过约同于弹指一瞬,不值得过问。
真正的痴心是不能被察觉的,像厌阳的植物,见到光亮就要凋谢了,变质了。
江于流原本不想说出这样的话,平白感动了自己。
“我没想过你这么快就要走。当然谁都不会一直……但是……有点突然。”唐予歆的声音低下来,抿了抿唇,又重新笑起来,“有什么不放心?我也没有那么弱鸡好么?不然你就不要走,又不行,对不对?”
算不算挽留?
两人视线交汇。都寄希望看清楚,对方到底在哪个程度。是否会有一个答案证明真心。
但看清楚又怎么样?也许只差一毫厘。不够就是不够,不影响局面,无足轻重。
唐予歆先认清现实,“走之前,能不能请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
“电视柜里有个礼盒,你拿出来。”
江于流照做。看清楚,觉得像抱出个炸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还记得吧,之前你给我的。生病住院哪里都要花钱,你拿回去吧,算定金。”唐予歆语气平平。
江于流清楚数目,不知道唐予歆要做什么,当得起这个定金。“太多了吧?”
“晏君出事前给我的。我爸说让我自己留着,好答应他的安排和郁安成相亲。三十万,算一算,一点都不多。”
即使是开出一张空白支票,因为是唐予歆,江于流没有办法拒绝。
“别的都可以。……我不能背叛樊云。”
唐予歆望着江于流,江于流一片赤诚,有一瞬的犹豫,更显郑重。
这已经是承诺。
隐约知道,江于流从枪战死里逃生,多少觉得厌倦。也或许是自己的选择,促成她最后决定吧。
江于流推门离开时。唐予歆想,她的命和她自己的绑在一起,这一点钱,买两个人的不得安生,是她太恶劣。
如果换个用法,买她留下来,可不可以?
门轻轻掩合。唐予歆知道自己还是喝了太多酒,飘飘然,冒出不切实际的想法。
并没有什么如果。
☆、谁有不平事
这一趟跑得很远。樊云不知不觉睡着了。车子颠簸,醒过来,竟然进到山里。
顾犀的别墅在山坳的村子尽头,临着溪流。石头墙封锁了一小片院子。车开进去,树木退开,小楼完全露出来。静悄悄的。山里夜晚,听得到风在树林里的涛声,天空很低,漫天星辰。
外间看方方正正,除了地方稀奇,其他倒是四平八稳。里面全不一样。斜的弧形的墙,分割出奇特的空间。彩色玻璃扭曲光线,投下一片片交错的波浪的诡异色彩。转梯被井一样的圆墙包围,灯光从墙面的孔洞投在井里,楼梯又陡,倒好像探险。樊云摸扶手,被顾犀抓住。顾犀拉着樊云,好像理所应当。
顾犀稍作介绍。说靠近村子,平时没人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可以照看,水和生活垃圾也都方便处理。互联网是找了关系通好的。电也是专门叫人拉的三相电。
“好兴致。”樊云不由感叹。
樊云坐在梯形沙发里,四处打量。羽毛装饰的吊灯在吊顶上投出树林似的阴影。昏黄灯光里,对面的装饰画,喷溅的色彩像挣扎着要从纸面飞出。
顾犀从里间端出一盘酒。木制试管架里,一支支彩色果酒。
樊云说,“这样的包装,真可以。”
顾犀打开边上一支绿色的,塞着的软木塞。“有什么问题?”
“第一,试管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