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引着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者走进内殿,指着正在饮茶的昭寒说,“便是这位姑娘。”
昭寒欲起身,却被景掌柜安抚在椅子上坐定。
昭寒看了小离一眼,小离会意,还未说话,却被心思灵巧的伙计开了头,“这位姐姐便随我去外间挑几件合身的衣裳吧。”
待两人离去,昭寒毫不吝惜的夸赞,“这位伙计很聪明。”
景掌柜不动神色的打量她,“你认识昭衍?”
“那是我伯父。”
“姑娘有何证据?”
昭寒右手伸展,那枚血玉簪子躺在洁白如玉的手掌中,红白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景掌柜腾一下站起身走到近前,神色激动的抓过那枚血玉簪子,眼眶中瞬间盈满了泪。
“景掌柜这是为何?”昭寒不解。
景超拿袖拭泪,颤颤巍巍的坐在昭寒右侧的椅子上,“小姐,我等这一刻等了二十三年了啊。”
昭寒更加糊涂了,两年前,父亲将这枚血玉簪子交给她,只让她去长安,找到任何一家日月同铺,将这枚簪子给掌柜的看,便能找到伯父。
而如今这种情形却是始料未及的。
景掌柜稳了稳心神,又仔细看了昭寒几眼,这才开口说话,“二十三年前,晋国建都长安,昭衍便在长安城最繁华的横桥大街上开了一家日月同铺,也就是隔条街的首饰铺,昭衍寻了我前来掌管这铺子。我与昭衍本是旧识,我长他几岁,景姓与昭姓同是前朝楚国四大姓,只是在楚国没落之际,景氏一族便早已衰落的与一般百姓无二。后来晋国建立,昭衍在乡下找到了我,我们两个几十年的交情,他说有些事交给别人不放心,只能交给我。”
景掌柜擦了擦眼角的清泪,昭寒并不出声打扰,只听他继续说。
“如今长安城有六家日月同铺,却只有我一个掌柜,这个秘密也只有我知道,这些年我身体越来越不好,就怕我到死都没能见到这枚血玉簪子啊。”
“昭衍告诉我,如果有人拿着这枚血玉簪子前来,便只将来人当做日月同铺的主人对待,并立刻告诉他来者的消息,二十三年了,小姐是第一个前来的啊。”
“第一个?”昭寒沉吟了下,“难道这簪子不止一个?”
“昭衍说,同样的簪子共有三个,雕刻的一模一样,这种玲珑剔透的血玉材质,便是我做惯了玉石买卖,也未见过有如此纯粹的。”
景掌柜摩挲着昭寒递过来的血玉簪子,爱不释手,“我也只见过一次,当时昭衍拿过来给我看了一眼,从那之后我便再未见过。”
“这枚簪子少说也有二十三年历史了,小姐看来不过及笄之年,不知这簪子从何而来。”
“是我母亲的。母亲死后父亲留着,两年前给了我。”
“你父亲?”景掌柜话刚问出口便及时止住了话茬,“算了不提了,小姐既来到长安,不知有何打算。”
“景掌柜既是伯父旧识,我也理当唤一声景伯父,景伯父便喊我小寒吧。”
“万万不可,”景掌柜连连推拒。
“没什么不可以,景伯父看我一身粗布棉衣,便该知我现下处境,您唤我名字,我心里舒服些。”
“小姐,哦,小寒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如果还没找到住所,不如暂且住在我一处宅子里,宅子空着一直没人住,但干净宽敞,一直有人打扫着。一会我带你过去,有什么置备的都让石头准备妥当了放过去,小寒如果不嫌弃就先住着吧。”
昭寒起身行了一礼,“谢谢景伯父考虑的如此周全。”
“不可不可,”景掌柜连忙起身扶起昭寒,“小寒可还有别的需要。”
“我想见一下伯父。”
“这个,”景掌柜面有难色,“昭衍并不在长安,实际上他甚少来长安,上次见到他还是两年前太子遇难的时候。”
“景伯父可有什么办法联系到伯父?”
“你伯父神龙见首不见尾,多数时间是留在江夏老宅,但是也保不齐会云游各地。不过小寒也无须担心,我和昭衍的沟通都是通过飞鸽传书,只不过来来回回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
“不碍事,只要能得到伯父的消息就好,如此,便麻烦景伯父了。”
“小寒既喊我一声伯父,就不该跟我客气才对。看你们风尘仆仆,想来也是赶了许久的路,现下便跟我去宅院休息一下吧。”
“全听景伯父意思。”
“小姐你看,石头给我们挑了这么多好看的衣裳呢。”看昭寒走出来,小离兴奋地抱着一件白底绣蓝色鸢尾的长裙凑到跟前,“石头说都让我带走呢。”
“姑娘见笑了,你就是将整间成衣店搬走老夫也是没意见的。”景掌柜捻着花白胡须微笑。
“景伯父,你便唤她小离吧,她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又看向小离,“小离,这位是景伯父。”
“景老爷好,”小离甜甜的叫了一声。小姐给她面子,她却不可以越矩。
铺子外有一顶轿子翩翩走过,轿内之人掀起幕帘一角往外看了看这家成衣店,昭寒看了一眼便撇开了头,霎时间又猛地回身,匆忙追了出去。
她跟在轿子后面走了一段,却想不到该如何上前搭讪确认一下,轿内之人身份尊贵,周围有几个保镖打扮的人,她不能贸然前去以免惹上麻烦。
更重要的,她不想让旁人知道她的存在。
周围小贩的叫卖声传来,有一个摊贩挥动着手中的笛子推销